这些人都是化了银子从马士英那儿钻门路,就混到四五品的前程,官似乎变得不值钱了。
但是说一官易求,却也不尽然,杨龙友是马士英的妹夫,他也干过一任知县,本身也颇有文名,马士英若是真心提拔他,给他一分像样的差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那个贵州佬却在这个地方做起文章了,讲什么内举要避嫌,发表了一个六品礼部主事。
冷衙门中的瘟官,使得杨龙友气白了胡子,还不敢拒绝抱怨,因为他自己知道那位大舅子是什么角色,狠起心来是六亲不认的。
复社的士子们先前还缄默了一段时间,但是到了后来,看他们闹得太不像话,又开始批评了。
但是,现在却没有以前那么自由了,马士英大权在握,是不会对这批人客气的。
有好几个人已经为了出言不慎、惑乱人心等理由被抓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力量,甚至于还是由高弘图、姜日广两位东阁大学土据理力争才力保出来,但是很明显的,复社的势力已在消退中。
很多敏感的人,已经不敢再亲近他们了。
宁南侯左良玉虽然被加封为一等侯,但是他不满足,尤其是听说高杰、刘良佐、黄得功等四镇也有晋爵之议,更是光火,居然发了一道檄文,说是要移师金陵来清君侧。
这个消息使得金陵的人为之大大的震动,也使得那些宵小们胆颤心惊,连马士英也紧张起来了,史可法不在南京,谁也抗阻不了左良玉的部队。
那些顾命老臣虽然也认为左良玉清君侧之举有必要,但是却不主张左良玉于此时移师,因为左帅在拒守武昌,是一大屏藩,与史可法在扬州上下相望,把清兵挡在北边,若是上游防务一虚,清兵趁机南渡,则南京定受威胁了。
马士英又一改前貌,重新找到他的妹夫杨龙友,卑词厚礼来找到了侯朝宗,请他写封信去阻止左良玉的轻动,以大局为重,不要闹意气。
一面止息了回镇晋爵之议,一面还答应晋封左良玉为国公…。
朝宗本来不肯多管这个事的,但是想了一下,若是左良玉真的那么干了起来,占便宜的是满州,闹得同归于尽,大家没好处,因此也答应了。
他不但用自己父亲的名义写了一封信给左良玉,同时还答应自己亲自跑一趟,面说左侯不要轻举妄动。
那也是出于复社诸友的请求,他们也看出了马士英当势后,复社同仁的危机,目前似乎只有左良玉有力量能制住马士英,大家想到一定要有个人在左侯那儿,南京方面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从左侯那边施加压力,比什么都有效。
如要说动左侯支持一件事,自然是以侯朝宗的影响力最大,于是大家一致请求他跑一趟。
侯朝宗自己也觉得在南京已混不出个名堂了,倒不如在军中去耽一阵子,只要有两次战役,左侯在奏报功勋时带上一笔,请求朝廷委职,那是有求必准的。
他在大家的祝福中走了,香君跟妥娘是含着眼泪送他上路的,离情甚凄,他们都舍不得他走,但是朝宗此去是为了天下安危,她们也为他骄傲。
香君更是寄望殷殷,希望他这一去,能好好的有一番作为,闯个前程出来,他使他们有个美好的未来。
朝宗去后一个月,有封信来,说他已经到了左侯军中,也打消了左侯移师之意,他被任派在军中署理文书,是左侯的亲信幕僚。
这封信使大家安心下来,但是妥娘也看出了其中不妥的地方。
姐儿俩在私下谈话时,妥娘说出了她的看法道:“小妹子,我不是要浇你的冷水,侯相公在左侯军中,恐怕并没有他预想中那么得意。”
“这…不见得吧,左侯对他父亲侯老先生一直是非常尊敬,对他也很器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