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载愁悲归桨 铸错忆芳樽

江水滔滔波狼茫茫，灰se云层低得好像伸手可以摸到。偶然从云层中传来孤雁嘹亮悲泣，秋风更冷更凄凉。

ma玉仪站在临水石阶上，江风不但chui得她长发和衣裳都飘飞不定，还使她冷得颤抖。但她仍然遥望着大江，遥望着那些隐隐约约的风帆，她忽然觉得江风不够冷，因为她的血ye骤然沸腾，全shen热得几乎chu汗。

那是因为有一艘轻舟，简直迅速向这边驶来。啊，沈哥你终于回来了，如果你还不回来，我只怕快变成传说中的石tou－－望夫石了。

轻舟很快驶到岸边，船首碰ca石阶时发chu令人悦耳的声音。低矮船舱内走chu一个人，不是沈神通。

但ma玉仪的兴奋仍未有降低，那个年轻人很白净很斯文，脸上挂着温和笑容，他是“笑面虎”何同，是沈神通的得力助手。

既然是何同前来，当然有沈神通消息，所以为什么她的兴奋会消失呢。

轻舟很快就走开，何同拾级而上，但脸上笑容却越来越淡。

他们一齐回到mei丽温暖屋子里，何同喝一口热茶，才dao：“玉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ma玉仪yan光移到外面沉沉天空，仿佛听到一声孤雁悲鸣，现在忽然冷得要命，那可恨的风雪，可恨的秋风…

何同又dao：“玉姑，老总暂时回不来，他…他失陷在大江堂里。”

ma玉仪只觉得一阵昏眩，完了，一切都完了，青chun的huan笑，rong洽温暖的家ting，未来之憧憬，难dao一切忽然都破灭、都消失了？这一切究竟有没有存在过呢？何同又dao：“我相信大江堂不敢加害他，因为我已逃了chu来，但会不会放他却又很难说。所以我来这儿等候他，何况你和小孩子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是危险的。”

ma玉仅变成木石造成的人像，内心也是一片麻木，不过当小沈辛啼哭时，她仍然会照顾他。

她还不到二十岁，还存留着少女的jiao羞，所以如果是平常的时候，她喂nai时一定会躲起来。但现在却麻木得忘了jiao羞，忘记把ru房lou在年轻男人yan前是不大妥当的事。

她也没有发现何同的yan光，时时会投向她雪白丰满的xiong脯上，但即使她发觉，她也只能怨怪自己，而不能见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她也不能发现何同忽然对这间屋子特别小心查看，前后内外查看又查看。

若是沈神通遭遇了不测之祸，世上还有什么事再值得关心呢？

但仍然有两件事她关心的。一是儿子沈辛，二是何同谈到如何营救沈神通。

可惜“营救”之事似乎毫无把握，而且沈神通已经失陷了七天之久，仍然没有声息，可见得必是凶多吉少。

半夜时分ma玉仪在梦中看见沈神通被人一刀砍中脖子，骇得大哭大叫。

惊醒时心中余悸悲哀犹在，也听到儿子的哭声，同时也发现何同坐在床边，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手。

何同dao：“不要灰心，不要绝望，我们再等。”

ma玉仪ruan弱地dao：“我们要等到几时呢？”

何同柔声dao：“等下去，我已经请了一个月假，我们一定要等下去。”

直到第二天晚上就寝时，她想起邻房的何同，心中多多少少有点温暖，这个年轻人，不但斯文漂亮，而且十分温柔ti贴，她甚至发觉自己有一zhong非常倚赖他的心情。

所以，半夜时她忽然惊醒，那是很奇怪的声音，是梦魇中挣扎的声音。当她听chu那是何同在邻房发chu时，她ma上tiao起shen跑过去，点上灯火，大声叫dao：“何同，何同，你怎么啦？”

何同从噩梦中惊醒，不但满脸汗水，连shen上也尽是汗珠，当然他仍然迷迷糊糊，所以没有扯起被单，以遮盖他赤luo的上半shen。

纵然只是luolou上半shen，在那时候已经非常不礼貌，非常震惊女xing，尤其是年轻得有如ma玉仪这zhong少妇。

ma玉仪只当作没有看见，但她当然看见这个白晰qiang健充满年轻活力的shenti，她甚至怀疑这个年轻男人遮盖在被单的下半shen是不是也都赤luo着？这个男人使她不禁想起那赤luo的雷不群，当然他们有显著的不同，雷不群稍为瘦削，线条柔和修长，显chu养尊chu1优的shen世。而何同则充满活力和jian实，也表示他经历过艰苦。

雷不群已经走了，使她留下shen刻印象，留下奇异回忆，他到底走向何方，他变成跛子之后，独个儿如何生活呢？但愿何同不会给她留下奇异的回忆，只希望沈神通能够快快平安归来…

白天里何同的知情识趣和温柔ti贴，很令ma玉仪惊异，她的确想不到年轻如他的男人，居然如此成熟？也如此的令妇女gan到可以倚赖？

傍晚十分虽然天气依然yin冷，江上秋风使江狼不停卷拍江岸而发chu寂寞涛声，但ma玉仪gan到已没有那么孤单无助，至少有一个人可跟她聊聊，可以说些沈神通的事情给她听，因而她可以少点胡思luan想。

“阿同，你还没有讨媳妇吗？”

“还没有。”

“你昨夜一定作了可怕的梦？”

“是的，但我以前从不会作恶梦，从不会半夜惊醒，但最近却时时发生，我甚至会一边哭一边哇哇大叫，你可能不知dao，我生平还没有哭过，最艰难最痛苦的事情我都不哭也都熬过去了，但最近…”

“你梦中究竟看见什么？”

“看见沈公，看见许多人欺负他，而我却完全无能为力。”

ma玉仪几乎倒在他白晰却壮健的xiong膛，因为她很想偎贴于温暖、有血有rou的xiong膛里，悄悄啜泣或者大哭一场。

当然她是为沈神通哭泣，为小儿子哭泣，为自己哭泣！也为了渺茫变幻，全然不可知的未来命运而哭泣。

但为何要偎贴在温暖有血有rou的男人xiong膛里才哭得痛快舒畅？难dao女人都是弱者？只有男人才是qiang人？只是她忽然又发觉原来男人有时候更ruan弱更可怜，那是第三晚听到何同的叫声哭声，跑过去看见他又是一shen大汗从恶梦挣醒时，她觉得何同只不过是个大男孩，而她必须给予他关怀爱护才行，所以她把何同的tou放在自己怀中。

何同完全清醒之后，好像有点羞愧接受ma玉仪的关怀爱怜。

但一连五个晚上都是如此，何同竟也好像已经习惯。

他清醒之后仍然枕住ma玉仪大tui，甚至把toushenshen埋人她的怀中，好久才恢复正常，才离开她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