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到这儿心头不禁又是一阵震动。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该不该碰上张远亭。
只听张远亭一声轻咳道:“大少请屋里坐吧。”
他把李存孝让进了屋,倒上一杯茶,然后他掀帘进了左边那间屋。
没一会儿,张远亭跟那中年妇人先后出来了。
那中年妇人挺懂礼的,跟李存孝打了个招呼之后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深深看了李存孝两眼,看得李存孝一阵不自在。
张远亭道:“是邻居,我进城买菜去了,托她过来照顾筱兰,平日都挺热心的…”
他走过来坐了下去,坐定之后,他抬眼望向李存孝:“我点筱兰的睡穴,您知道,她现在身子弱得很,不能出来,您别在意。”
李存孝道:“前辈怎么还跟我客气…”
张远亭勉强笑笑道:“我知道大少不会在意,只是…只是,唉,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李存孝迟疑了一下道:“前辈有什么话,请尽管直说就是。”
张远亭道:“大少既然这么说,一方面为了我自己的女儿,我也只好厚着脸皮直说了…”
李存孝心头猛然跳动了一下。
只听张远亭道:“不瞒大少说,彼兰这病是因大少而起的。打从‘金华’别后她就一直想不开。我原以为她过一阵子也就好了,谁知道她这么死心眼儿,没两天就躺下了。您看见了,刚才一听说您来了,她高兴的样子;好一阵子下不了地,一听说您来她居然不用人扶持出了屋…”
李存孝没接话,这叫他怎么接话,他只觉得好生不安,好不自在。
张远亭道:“我知道大少有为难之处,我也知道筱兰她配不上大少…”
李存孝不得不开口了,他道:“前辈怎好这么说话?”
张远亭摇摇头道:“大少,我说的是实情实话,我明知道这样,可是为了我的女儿,我不得不跟大少开口。论家世、论容貌、论所学、论哪一样筱兰也没法子跟令狐、冷两位姑娘比。可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温柔朴实的好姑娘。她会做饭、会绣花、会洗衣裳,女人家的粗细活儿她样样拿得起,至少侍候大少是不成问题的。我在这儿见问一句,大少愿意不愿意要她?”
李存孝道:“前辈…”
张远亭一抬手,接道:“大少请听我说完,大少别勉强自己,凡事不能勉强,尤其这件事更是勉强不得。大少要是愿意,那什么都不用再说,大少要是不愿意,那也是她的命,我自有办法应付她…”
说着,说着他低下了头,可是马上他又抬起了头,道:“事关重大,大少不必马上答复我,好在大少要在这儿待一宿,大少可以慎重三思…”
李存孝双眉扬起,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前辈,这是我的福气…”
张远亭一阵激动,霍地站了起来,口齿启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半晌他突然又坐了下去,吁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谢谢大少,大少这句话算是救了我们爷儿俩的命。现在我可以说了,其实大少也该看得出,筱兰她一听说您来了,兴奋之余病马上减了三分。一个好一阵子不能下地的人,竟不用人扶持一下子出了屋,要是您不答应再一走,我看她的病马上就会加剧,准是死路一条。这么大年纪了,我在江湖混了将近半辈子了,什么都没落着,只这么个命根子,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扑籁籁泪排两行,他忙举袖拭泪,道:“大少别笑话,我这是太高兴了,情难自禁。”
李存孝道:“前辈,我只有一句话,我感激。”
张远亭摇头说道:“大少千万别这么说,说感激的该是我,大少…”
迟疑了一下道:“令狐、冷两位姑娘那儿…”
李存孝道:“前辈该知道她两个。”
张远亭一点头道:“大少说得是,两位姑娘都不是不能容人之人,我这就告诉筱兰一声去,心病害了不少日子了,也该让她高兴高兴,早日脱离病魔。恐怕我用不着再给她煎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