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英之中。紫骝嚼勒金衔响,冲破飞花一道红。
三月初二,夜二更,一钩淡月天如水。崔北海就像是这水中的游鱼,心情舒畅极了。
只值三百两黄金的几件珠宝竟然卖出了五百两黄金,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送走了客人,怀揣五百两黄金的票子,踏着轻快的脚步,穿过了回廊,走过了花径,回到后院的书斋。
这个书斋是他读书的地方,亦是他收藏财富的地方。书斋的一面墙壁上,有一道暗门,门后有一道石级,直通一个地下室。
由暗门到地下室,一共有七重机关埋伏,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平安通过这七重机关埋伏。
他有这信心,因为这七重机关埋伏都是他亲自设计,亲自监造。
他本是一代巧匠“玄机子”的关门弟子,深得玄机子机关装置的真传,这七重机关埋伏更是他的精心杰作。
他确信,它们十分可靠,也深知它们的威力。
暗门的开关装置在壁上挂着的一幅古画之后。
唐伯虎的古画,他只是随随便便地挂着,因为他珍藏的珠宝,比起这幅画何止贵重千倍。
现在他工站在这幅古画之前。
明亮的灯光照耀之下,壁上留下了他高大的影子。
他将画掀起,影子便宛如当头撕开。
这种情形他已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就是这一次,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也就在这-那,他的影子突然消失!消失在一个奇怪而巨大的影子之中。
绝不是他的影子突然变得巨大而奇怪;是一样东西,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夺去了那原来落在他身上的灯光。
是一样东西,绝对不是人!
无论怎样看,那都不像是一个人影,完全不像,倒像是一只蝴蝶的影子。
影子动也不动,这个影子出现得未免太突然!
崔北海一怔,半身猛一矮,一矮之后才疾过去。
那个影子立时盖住了他的脸,他亦几乎是同时看真了那一样东西。
并不是一只蝴蝶,那是一只蛾!一只晶莹如碧玉的青蛾,正附在书案上那盏灯上的纱罩上。
灯光中,那只蛾通体闪烁着妖异的幽光!幽光中一只血红的眼晴。
并不是眼晴!那只是一只眼状的血红纹,左右分布在青蛾的第二对翅上!
眼状的血红鳞纹周围,亦是血红的纤细鳞纹,仿佛布满了血丝。
血丝弯弯曲曲地由下向上伸展,凝聚在那双“眼”的上方,就像是一双眼眉,方圆的蛾肚更像是一个鼻子。
骤看来,那简直就像是一张脸,没有面的脸,鬼脸!
人,大概还不会有一张那么恐怖的脸庞。
这张脸之上,便是这只蛾的第一对翅,上面也有那种血红的鳞纹,稀少而淡薄,它的第一对翅,就像是一顶奇怪的碧玉冠。
碧玉冠的中央当然就是蛾首的所在。
蛾首的左右各有一条羽状的触角,还有一双球形的东西,这才是它的眼睛。
这双眼睛,竟与它翅上那双眼晴完全一样颜色,红得就像是鲜血,而且还在闪光。
血光!这双闪烁着血光的眼晴仿佛在瞪着崔北海!
崔北海有这种感觉。这-那之间,他突然由心生出了一种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很想将目光移开,可是一-那,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己经麻木,整个身子仿佛都开始麻木。
那一双血红的蛾眼,似乎蕴藏着一种奇大的魔力,吸住了崔北海的眼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