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常败翁决不会如此大言。”
他说的声音甚低,但里面那人可大声问道:“喂,姓铁的,你说常败翁又怎样?”
铁广盛气答道:“我说沈老前辈决不会像你这样说大话!”
那人呵呵大笑,得意地道:“我不姓沈又姓什么?”
铁广推算之下,中原武林除唐姬二人外,有如此高强的武技的人,除了威镇九洲洪大凯之外,便只有常败翁沈百波,但照父亲和叔父的描述,这人的口气都是相对与沈百波和洪大凯的习惯不符,他暗道:“寞非是遇到个疯子,不要阳沟衰翻船,被他乱冤了一顿,才真没好气呢。”
他心中既认定是遇到了个冒牌的疯子,胆气便壮得多了也反唇相讥道:“你不姓沈又姓什么,我怎么知道?”
但里面那人却大话说尽地道:“铁老大这块料也只配调教出你这种货色来。”
铁广越听越不是味道,只因听说常败翁从不与人争胜负,逆来顺受,那会说这等大话,心中越发认定这家伙是冒常败翁之名,如此一想,便连方才这人显的一手,也认定其有鬼花样了。
他若像常人一样闲言便破口大骂,就算不得是天山铁氏之后,他不怒先笑,只是冷冷地道:“敢问少年英豪能出铁某人之右者有几?”
他的口气是何等狂傲,大有当今天下,唯我独尊之气慨。
不料那人不待他止口,便已抢著答道:“真是多如过江之鲫,数也数不清了。”
铁广闻言,一阵怒气上冲,内伤更是作痛,他再也不能忍住这口气了,只因他虽曾见挫于姬文央,但百步追魂是老辈人物,可与铁氏双侠抗衡,自己败了也不算太没光彩,但现在这一口气,说他少辈英侠中,要占首席也很难,这对平素自负惯了的他,真是斯可忍,孰不可忍的事了。
他一阵急怒攻心,便扬声诘问道:“敢问此等武林健者之大名。”
他很有把握那人举不出个确切的名字来,他已准备好了反击的话。因为这次雁荡之战,他和名列下面这首歌词的人,差不多都会过了面,少年英雄照武林中传诵的是:
“长江游云龙,
少年出八宗,
崂山飞独鹤,
血掌震大漠。”
他认为就他已交往的人言之,中原武林的少年英豪,并不见得一定能胜过自己,因此,他准备了一套冷言热讥,以泄心头之愤。
但是,里面的那人却缄默了。
他等候著回话,良久,他得意起来,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表示他对里面那人缄默的轻视。
那人也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老夫一生,向不轻易褒贬,但少年中,能胜过你的也不少,譬如说——”
铁广引耳凝听,他紧张了,手中的长剑轻轻地抖动著,象徵著胜负的意念,在他心中占了何等的份量——这是练武者,尤其是年青的高手所必有的现象。
于是,他听得了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唐剑宁!”
铁广一兀,这正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因为,唐剑宁是个不见经传的人,而他也确实没有会过(他并不知道和多事老人在一起的,便是令他现在百思不得其解的唐剑宁)。因此,他逼得把自己事先拟好的讪笑词句闷在肚中。
他更加气愤了,因为,竟有人会认为他不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如果那换成了艾锟,丘九渊等,这还可以说是事出误会,因为翕后这人并不知自己的实力,而铁氏又久未踏足中原,但这儿把自己放在一个姓唐的后生之下,这显然是对自己的轻视。
他怒极而笑道:“只怕不见得吧!”
他的声音稍为有些打抖,胸中的伤痛,有如阵阵怒涛般地摧残著他的神经,他的额上开始流汗了,那是虚弱的现象。
他的掌心发汗了,他暗暗祈念著道:“爸爸,叔叔,你们俩个再不赶来,孩儿恐怕不能见到你们一面了。”
翕后那人奇道:“喂!姓铁的,你被人打伤了是不是?”
铁广闻言一惊,只因自己方才声音稍稍颤抖,他便听出了自己中气不足,这人武功确是货真价实,很可能就是常败翁本人,但他饶是你如是想,嘴巴还是蛮硬的,抗声道:“是又怎样?”
那人幸灾乐祸地道:“活该,谁叫那两个铁老鬼当年把我打得如此之惨,今日我姓沈的就是见死不救,眼看他两个家伙绝了后,哈哈!”
笑声像针尖似地刺入铁广的心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