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活生生的中年人,只有半身能自由自在,半身要受赛渊明的指使。武帮主不信,请到后面来看。”
田桂把武天洪请到里面去。
武天洪临走出客厅之时,一眼瞥见,右面的小茶几背后,放着一件奇形兵器——那是一柄剑,和平常的剑一样,有锋锷刃覃,所奇怪的是:平常剑的剑刃,笔直向前;这剑的剑刃,却是偏斜着!如果握着这柄剑,向前一刺,前面对面的人,根本受不到剑刃,受到剑刃被刺伤的,必然是正对面的人的旁边一个人,因为剑刃是指向偏斜处的。
武天洪心中一诧,不及多问,和玉蕊仙妃玉玲珑,跟田桂到中进宅子。
只见中进过道堂前,书案里面,又坐一座赛渊明的木刻像,门上招牌刻着:“赛渊明相天下六人。”
所谓六人,乃是富、贫、贵、贱、寿、夭,六种相貌之人。
武天洪问道:“既有这木像,必须有一套切口,田掌柜的知道他们的切口吗?”
田桂把面孔一侧,斜看着武天洪笑道:“怎么不知道他们的切口?熟透啦!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在下宁愿全不知道,倒一切清爽!”他低声附耳道:“武帮主一旦用得到,能把在下落到赛渊明手里一包文书取回来,在下一定把海底抄给武帮主。”
武天洪沉吟着道:“非常谢谢你帮忙,这件事,兄弟若是能在南京多留几天,我们再仔细商量。”
大家又回到客厅来,说了几句不关重要的话,武天洪答应派人把八只酱缸送回。
武天洪临走之时,又向右手小茶几后瞥一眼,那奇形“斜刃剑”已不见了。
回到下关总坛之后,和李玄鹦研究一番,武天洪对那斜刃剑,十分注意,但是大家都看不出有什么原由。
第二天一清早,孙良干已派出多人,出去一百里,看见九云龙大队人马一来,立刻通报,又派人在江边,搭好路祭棚,准备茶水丧席,和去苏州的大船。
那时出海外的船,都以苏州为起点,三保太监郑和下西洋,也是从苏州出发的。海豹老三爹的灵柩要出海,只能由南京先运到苏州,再换出海的海船。
辰末巳初时分,下面飞马报来,有两顶大轿,前呼后拥二三十人,由浦口渡江而来,在打听青龙帮总坛。
孙良干怀疑道:“怎么不见棺材,却是两顶大轿?大约不是他们,不知是谁?”
他走出总坛门外,立定了望着。
武天洪四人,也走出门外。
果然两顶八人抬的大轿,前后二十多人,个个凶狞悍恶,劲装带兵器,却像是某一“寨主”带着强盗喽。
大轿到总坛前停下,二三十个带刀剑的人,在后面一字排开,倒十分整齐严肃。
前面一顶轿子轿帘门挑开,走出来的人,是一个袍子马褂的矮小猥琐老人!武天洪一看出乎意料之外,却是米仓山主“米仓老鼠”!在陕西武关之役,这米仓老鼠曾力斗九云龙,保护彭雪姑。
后面一顶大轿的轿帘,差不多同时拨开,走出来的是花缎衣裙的大脚妇女。
却是蓝眼罗刹!武天洪一见这两个魔鬼来到,知道又不是好事,还未开口,那米仓老鼠已经一脸伪笑,长长一揖,高声道:“承武帮主美意,把青龙帮让给彭清姑,君子一言,重于九鼎!我们是奉彭清姑之命,先来接事的,随身带有彭清姑的亲笔文书,请武帮主台照。”
武天洪连忙还礼道:“请里面坐!请里面坐!”
把米仓老鼠和蓝眼罗刹,让到总坛客厅中,照江湖规矩叙礼坐下,献茶,武天洪徐徐问道:“不敢动问二位远道来此,有何见教?”
米仓老鼠一愕:刚才已经交代明白了,难道武天洪没有听见?这小子装蒜?他把一封信,从怀中取出,递给武天洪道:“我们也是奉命而来,身不由己,假如武帮主有碍难之处,有追悔之意,不要紧只管示下,我二人再回去,向彭清姑复命就是。”
武天洪把信看了一遍,信中无非是说先派米仓老鼠和蓝眼罗刹来接青龙帮的事。武天洪看完,收了信,笑道:“当初天洪确是说过,把青龙帮让给彭清姑的,但是二位恐怕走错了路吧?这里不是青龙帮,是壮武会,二位想必也看到招牌了?天洪的意思,是青龙帮可让,壮武会不可让,天洪并没有把壮武会让给彭清姑,请二位原谅恕罪。”
米仓老鼠一呆,两只鼠眼狡诈地一翻动,问道:“那么青龙帮主在那里?可否请武帮主领我二人去?”
武天洪拱手笑道:“青龙帮在那里,彭清姑必然比天洪更知道,据天洪记忆中所及,好像河南熊耳山,有个青龙帮,西川大巴山也有一个,若是误以为南京下关的壮武会是青龙帮,那恐怕是彭清姑的酒后戏言,二位上了彭清姑的当了。还请二位斟酌如何?”
米仓老鼠仰天哈哈冷笑道:“那武帮主未免太看不起我二人了,我一一连称呼武帮主,你并不诧异,可见你仍是青龙帮帮主,怎么说南京没有青龙帮呢?”
武天洪愕然笑道:“哦!原来如此,天洪此刻才诧异起来,只以为老丈在呼唤天洪的乳名,叫做蚌珠儿,只因老丈年高德劭,呼天洪的乳名武蚌珠,也应该的,谁知老丈竟在称呼武帮主?那就不敢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