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枯石烂

万里长江，以三峡之行最险，也以三峡之景最称奇秀。重岩叠蟑，遮天蔽日，江liu本已奔腾澎湃，再为山势所束，急湍怒涛，益发卷起无数飞hua，一泻千里，更加上水狭礁多，舟行其间，委实惊险万状。但这位白发渔人gong楠却随意cao2舟，谈笑自若，遇上风景绝佳之chu1，并能顺着水势使小舟略作回旋，与夏天翔指点眺览。

夏天翔素来胆大好奇，见gong捕cao2舟手法太高，竟要他选择江liu最急之chu1，冲波飞驶。并因gong楠曾自诩水上功力，忽然想起一位江湖中传说归隐已久的水路奇人，遂一面对景倾杯，一面向gong楠dao：“gong大哥，你这‘gong楠’二字，如果加以颠倒，恰是‘南gong’，又有这好cao2舟手法，莫不是昔年啸傲dongting，被江湖称为‘烟波钓叟’的南gong沛么？”

官楠闻时，初觉一愕，旋即“哈哈”笑dao：“夏老弟真好yan力，不瞒你说，‘烟波钓叟’南gong沛是我兄长，业已故去多年，我叫南gong浩，但这姓名早已不用，你还是叫我gong大哥比较好。”

夏天翔听chu这南gong浩化名的白发渔人gong楠的笑声之中，隐寓悲怆，知dao这等江湖豪侠，决不会无端隐姓埋名，其中必有伤心恨事，遂双眉微挑，朗声叫dao：“南gong大哥，你既说与我风萍一聚，情xing相投，怎的似有隐衷不肯说chu？夏天翔…”

南gong浩似乎勾动前尘，情怀激dang，仰tou目注排青千尺的夹岸峭bi，略定心神，截断夏天翔的话tou说dao：“夏老弟，我知dao你是个血xing汉子，豪侠男儿，但南gong浩心中的隐事暂时不便daochu。一年以后，江湖如再相逢，则当细倾肺腑，或许还要相求老弟，助我一臂之力！”

夏天翔听南gong浩这等说法，自亦不便追问，两人遂在江涛汹涌之中，目送夹岸青山如飞倒退，指顾烟岚，一泻千里。

回环曲折，暮雨朝云，不知不觉之间，舟到巫峡，一lun冰魄，已在青山缺chu1，偶可瞥见。

南gong浩倒打船桨，略缓去势，向夏天翔笑dao：“如今翟唐峡业已过尽，前面的参天峭bi，便是巫山。倘若机缘凑巧，最多江liu三转，那位‘巫山仙子’hua如雪便将chu现！”

话音方了，前路江liu转折之chu1，已有依稀可辨的凄迷婉约的歌声传来，听chu是：“年年玉镜台，梅ruigong妆困；今岁未还家，怕见江南信！酒从别后疏，泪向愁中尽，遥想楚云shen，人远天涯近。”

夏天翔闻声笑dao：“她唱的是宋人幽栖居士朱淑真的‘断chang集’中的词句，莫非这位‘天外情魔’仲孙圣的义女兼爱徒的‘巫山仙子’hua如雪，真个被我一言dao中，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不成？”

说到此chu1，小舟顺着湍急的江liu业已转过一重峰脚，只见左侧千寻峭bi之下，远远站着一位白衣女子，似在临风仁立，缟袂飘飘，抬tou凝望东天皓月，口中仍作凄歌，但歌词已变，唱的是一首有名的祭文：“巫山一段云，阆苑一堆雪，瑶台一枝hua，峨嵋一lun月，呜呼！云散，雪消，hua残，月缺！”

歌声幽幽袅袅之下，突然有一线十来丈的金se奇光，自白衣女子袖中she1chu，破空横飞，直坠江liu之内。

南gong浩见状，眉tou略蹙，一面cao2舟度越急liu，斜斜向那白衣女子所立之chu1驶去，一面向夏天翔说dao：“hua如雪一见来舟，便将‘金蛟长索’抛向江中，我们如不及时靠岸，她只消潜运内力，一抖蚊索，使将舟覆人亡，决无幸理！”

夏天翔听到这“巫山仙子’：如此蛮横，剑眉方自略轩，yan前金光疾闪“夺”的一声，又是一gen带有倒刺尖钉的奇形长索，钉在船tou之上。

南gong浩“哈哈”一笑，索xing收桨不用，由那“巫山仙子”单臂挽索，舟行如飞，刹那之间，便即傍岸。

夏天翔卓立船tou，目光如电，早就看清这位“巫山仙子”hua如雪年约二十七八，长得修短适中，纤（禾农）合度，但人虽极端秀mei，神情却仿佛隐han幽怨，yan角眉梢并微笼凶煞之气。

离岸尚有两丈三四，夏天翔与南gong浩便飘然纵chu舟中“巫山仙子”hua如雪一面把手中蛟索绕在岸边突石之上，一面目光略注南官浩，发话问dao：“老tou儿cao2舟手法既好，对于江liu又熟，应该是这三峡上下之人，偏在禁期以内路经巫山，难dao不知我hua如雪所定的规例？”

南官浩微微一笑，捋髯答dao：“你那规例有什么大了不得？不过因为昔年有人在五月十五至十六的三日之间，未曾到这江边赴你之约，遂迁怒此时此地，自定规例，把凡属年年在这段期间经过巫山的来往旅客，均当作心tou上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