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整的,忙问:“大叔所说我都不解,这银子也多出一锭,我已送与大叔买酒吃,如何再取回来?”花子把面色一沉道:“小娃儿家,能舍己从人已是好的,在我面前卖弄聪明却来不得。多出这一点为数有限,不能算是送你,斤斤计较作什,再说便假,你师父的话我就不肯说了。”姜飞不敢再说。心想,这位大叔虽是异人,光景也必穷苦,如何能要他的钱用,且等听完再说,忙即接过,恭身答道:“我非有意,大叔不要见怪,我师父的事你老人家怎会知道?近日可曾相见?”花子笑道:
“非但相见,连他走还是我送的呢。行时匆匆,无暇与你相见,又恐对头看破,并还给你留了一信。本来早要交你,因他说得你小小年纪那样好法,不大相信。我和他打赌,并还到你家中探看几次。因那几日连我也防连累好人,不便来此。另命一人来此窥看,回去说你每日冒着冷风在此读书苦等,一连二十多天没有丝毫懈怠,实在难得。昨日你师父的对头方离开封,才得亲身寻来。此信在你师父走时命我转交,离开你们见面落雪之日三四天,你师父本定第四日天晴便来赴约,不料当夜我使得到信息,对头已由北京赶来。本来事情还不至于泄漏,偏巧他为土豪之子写了一堂寿屏,他那一笔好字容易被人看出。本来他已隐迹多年,对头都不知他下落。自从前年在山东济宁州为了无钱度用,人又耿介,不肯伸手向人。正在为难,恰巧寺中和尚要写一个大匾,共只得了四两银子,几乎惹出事来。刚被对头手下看出字迹,他便被土豪请去教书。仗着事前小心,又无行李,说走就走,宾主双方当时起身,庙中和尚不知何往,等对头得信大学寻来,人已不见。知他性情孤高,富贵中人向看不起,没想到会去士豪家中教书。
预定隐避三年。今秋我来开封,偶往土豪邻家行医,除一毒虫。他听下人说起,半夜出来寻我,才来龙亭相见,照例每来都在夜深人静之后,因那恶奴看他不起,学生一去便自回家,往来数月均无人知。前日月明之夜出来得早了一点,无意之中救一苦人,致被对头手下看出破绽。因在深夜,对方只得一人,虽经我上前戏弄,将其引开,未被看清面目,但已引起疑心。近一两月对头人来越多。落雪第二天关中来了两位好友,也是寻他多年,由我口里得知他的踪迹,风声已紧,再将笔迹现出,更易被人看破,经众力劝,方允起身。他还觉着土豪人虽俗恶,待他还好,恐有连累,行时并还留有一信。
哪知本省藩台和土豪至交,因他不愿写那种应酬东西,写时没有用心,败笔甚多,笔迹并未被人认出。如其晚走一二日,必往龙亭赴约。那几天这一带对头正因当地官府巴结厂卫,在此赏雪饮酒,接连三次,他又胆大,难免相遇,非出事不可,总算运气,自他走后我们又布下好些疑阵,今已无事。我知你虽然聪明向上,为人诚毅,但你家中贫苦,难免小气,不知度量如何,今早故意来此相试,想不到你对自己那等刻苦,对人如此忠厚,实在难得。你师父走时所留的信虽然今日才交,累你多喝了一二十天的西北风。你为人心性已全看出,于你颇有益处。等你看完信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