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除夕，姜飞连年也不要过，便往城外求教，对人说被亲戚接去。席泗每日均往老农家中指教，因姜飞质好学，格外尽心指。过了二十，风声越，方始起。

你最好明早便去他家居住。他那房后是一土崖，地势偏僻，离城才七八里。每日天快明前我来传你武功，有这半月工夫，先将扎基的诀学会，照此勤习，有上两三年，手对敌虽然不行，力却极健。等我和你师父不论何人再一见面，传了手法，便非常人所能抵敌了。教书的老师我也为你寻到，离那农家不远，你也无须天天去，每隔两日去学一次。照你师父所说读书之法自有境。好在你母有这几十两银足可度用，我不再为你想法了。”姜氏母连声谢诺。席泗酒量甚洪，吃完天已四鼓，席泗笑：“今夜为两狗耽搁，来得太晚。幸是冬天，离亮还有一些时候，等我说完也差不多了。”随传内家诀，姜飞一一记。席泗教完又复了一遍，笑说：“那两个才正在寻我踪迹，还不晓得我在这里，忙了一夜，此时想已回去，我回到城外正好。”说罢起。

“我们原是田人家，你年尚小，也应先学起来，万一功名无分，田也可度日，免得将来没有职业。”姜飞因奉师命，有好些话不便禀告，知母亲想他成名，不敢违抗，因见所买的田离塾甚近，省得日常往来奔走，三日一次韩老师也不愿意，只得应了。每日读书习武之外便帮老娘田。母二人日过得甚好，又养了几条猪和十几只，力也更健起来。因见老师穷苦，村童都是穷人之，束俯甚少，一家老少三度日艰难，便和母亲说好奉养先生全家。本来不愿人知，不料先生是个书呆，激他母义气，逢人便夸，以致惹事来。

行时对姜飞说：“我今此去和你师父一样，至少也要两三年才回。你母于孤弱无依，住在城内一小本营生尚不至于受人欺凌。你娘想要买田耕原是好事，但是目前官贪吏酷，每一乡村均有土豪恶人，你孤儿寡母必难安。以我之见，最好住在城里度过这两三年。等我和你师父来了再打主意，省得被人欺负。”姜飞那日夜里便看席泗是只独手，另一手连时断去，几次想问，均因姜母事前嘱咐，没敢开。闻言正在应诺。忽见席泗说完前言微微叹息，目光看着那条断臂，似有愤慨之容，忍不住问：“师父这…”话到边，想起母亲之言，又复止住。席泗似已觉察，笑：“徒儿想问我这手是怎样断的么？此事说来话长，将来再和你说罢。明日一早我便起，你那教书的老师我己托主人领你前去，我不便再面了。过了三年，我和你恩师如其不来，千万不可往寻。到时我两人就是不来，也必有人送信与你。如找不到你母，便留信在这主人家中。由第三年起，每日可到这里来一两次。好在离你学堂颇近，往返甚便。昨日听说对已派了许多党羽来此，因中移接木之计，尚不知我本来面目。我断手之事是在南疆山之中，他们又不知，此来还是寻你恩师为主，我只附带文章。不走本来无妨，但恐引起别的枝节。你年虽小，颇有志气，更有至。照我所传扎好基，将来必有成就，好自为之。我还要往寻一人，明早便不与你相见了。”姜飞因这位师父虽然情较刚，常时受罚，但是诚恳护，无微不至，心中激，好生依恋。两次请问去，想要送行，明早再见一面，席泗执意不允。快要门，回笑说：“徒儿不要难过，你那恩师不论本领为人、文才武功均比我好得多，他对你十分着重，三年之内定来寻你。你家离相国寺近，那里常有我们门人后辈踪迹，闲来无事不妨去往走动。以后如有人来，我们必令寻你，你只看见来人边带有一上面烧有双剑图记的竹牌便非外人，无论什事均可请其相助。”说罢，又将竹牌上面图记形式和暗号告知，方始走去。

姜飞先到家中和乃母聚了数日，便由老农引往上学。事前早已说好，先是三日一往听讲，教些生书。塾师是一饱学老秀才，年已六十多岁，家况清贫，姜母早想买些田，又见塾师韩秀才为人忠厚，因姜飞聪明用功，教得十分用心。常说三日一读境尚慢，能够每日上学成就更易。姜母毕竟妇人之见，不知乃所学并非讲章，既想儿求一功名，又因以前原是农家，不愿在城中居住，想买几亩田，不听席泗行时之言，第二年夏收过后便买了八九亩地亲自耕。姜飞此时勤于用功，劝了两次，母亲不听，说：

明末绅权与科名最重。韩老师是个秀才，本不至于这等穷苦，只为人大忠厚，非义不取，不愿人闲事，以致无人请教，人也忘却他是一个秀才，有时反受欺侮，年又大老，不似别的秀才横行不法，地方上人对他害怕。姜母又太心急，人都知她穷苦无依，忽然买了几亩好田，盖屋养猪，供给先生全家，互相传说，引起村中坏人注意，始而借题勒索敲诈，仗势欺凌，常时伤财受气。后被韩老师知，约了学中秀才主，说姜家孤儿寡母，无故受上豪恶人欺凌，要递公禀，那班地方上坏人见老动了真火，当时不敢抗拒，忙托人说好话，从此不再寻他母扰闹。韩老师人已约好，索告到当，在众秀才公忿之下将那恶人惩治一下，众小也许由此敛迹，偏是面善心慈，禁不起儿句好话一骗，姜母又想息事宁人，所作公禀并未递。韩秀才只凭一老面约人，事完没有请客，也未告知姜氏母。那些包揽词讼、专喜无事生风的学中秀才本已不大兴，群小和村中土豪再一挑拨，说姜氏母去年发了横财，韩老师平日得了不少好。这次姜家原有厚礼，均被他一人吞没，闹得这些的人全都恨在心里。韩老师虽成孤立，群小上次几乎吃他大亏，暂时本还不敢公然侵害。事有凑巧，群小当中为首的是一小土豪，平日鱼乡里，无恶不作。第二年天，因为乃父觅地安葬，听一地师之言，说他家原有坟地极好，但被姜家的田破了风，知随便占决办不到，又是上等好田，不舍那价。地师偏说得那么好法，只要将田得到，把姜家的房拆去，葬后三年便要大富大贵；否则龙脉已断，将来还有祸事。心中不舍，于是想下毒计。乘着雨后泥泞，韩老师由村中饮宴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