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日见无事故,力辞退休。洪章苦留不住,只得听之。何奇本有好些徒弟,先想全数带走。一则主人再四坚留,自己无处安顿,绿林生涯又不愿再做,保镖不是容易,只得带了幼子何进。徒弟勾少庭起身,离开洪家。先往小江楼去寻南洲,将儿子、徒弟留在外面,孤身入见,说:“未辞退以前,不便来此拜望二位老前辈。十日之期已过,方始想起吕二先生曾有十日后他去之言,不知走了没有?自己两师徒已不再做土豪鹰犬,儿子更向不懂事。今要回转故乡一行,等觅到安身之处,也许来此拜望,请老前辈指教,并向吕二先生致意。”
南洲早知他师徒悔过意诚,便说:“吕二先生本定十日之,后起身,年底必回,日前有人来请,第四日便即他去,大约要到明年夏秋间才回。因知朱榴约人寻他报仇,还想到时抽空赶来一次。我因他往返大远,这类毛贼也闹不出什么花样,何况这里已有两三人得了他的传授,少他一人,未见得不能应付。再三力劝,不必多此跋涉,方始作罢。
行时留话,你师徒如其寻来,令我转告,说这里边荒之地,恶人太多,又与缅甸交界,一个不巧激出民变,便要连累许多善良人民遭殃。前后三镇、江两岸各部落的酋长以及土官贪吏已极可恶,还加上好些土豪恶霸,成群结党鱼肉商民,早晚必要闹出事来。洪氏父子虽然为恶多年,先只是刻薄采荒的人。老的在日尚知敛迹顾忌,老的死后,乃子洪章受了小人蛊惑,本人又是酒色之徒,刚想横行,便被我们碰了回去,虽然凶谋未死,到底还未发作。
“木里戛镇上的恶霸盘庚原是汉人招赘山人所生杂种,非但勾结山匪和各寨土官,无恶不作,并还暗充外国奸细,实是罪不容诛。但他夫妻凶狡异常,他妻双料杨妃,大白马线仙鸾,乃崆峒派恶道一指追魂线神霄的女儿。他那田庄山环水抱,形势天成,所居石寨在半山危崖之上,险峻无比,外人本领稍差休想上去。表面住家,却在山坡平地庄园里面另有两条秘径与上相通,外面虽然也有一圈城堡,和寻常富豪庄园差不许多,因其向不吃窝边草,当地酋长全族早被乃父勾结官兵全数杀死,为恶不在本地,党羽甚多,借着商帮掩护,往来国境,一面走私偷税,一面派了心腹爪牙远去西南诸省杀人抢货之外,遇见美貌妇女和精强力壮的俊美少年男子,便用蒙药迷倒,装箱运回。因这两个狗男女都是天性淫凶,全无人理,各寻所欢,互不过问。他那平天崖大寨密室之内,被他夫妇奸淫惨杀的少年男女不知多少。因其踪迹隐秘,计虑周详,休说本地土人只知他家财豪富,常有大批商货来去,射的都不知道,便是与他勾结的土官富豪,也无一人知他底细。
“还是今春,有一昆仑派小辈剑侠往游点苍山,归途忽然失踪。此人少年英俊,剑术武功均非寻常。边疆一带,恶霸土豪和有势力的土宫山酋甚多,但要伤害那人却非容易,何况同行还有几个朋友,内有两人,武功还不如他,但都平安无事。第一夜他在腾冲一个大镇上住下,打算明日起身,早起忽然失踪,床上被褥零乱,鞋也未穿,仿佛睡梦之中被人擒去,看那神气决非凶杀,此人生得美如少女,性情温和,下山不久,济困扶危均在暗中,向无仇家。他师父小髯客向善,更是一个宽厚平和的老前辈,当时想不起是何原因,后将各正派中剑侠惊动,几经查访,也只探出狗男女形迹可疑,拿他不准。
换了寻常土豪恶霸,救人除害均极容易。这厮却是不然,非但本人武功剑术不是寻常,所居平天寨宛如铜墙铁壁,离地又高,所有密室多半均在山腹地洞之中,不能随便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