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忽然触动心事,想起素来好高,自信人品武功,心思灵慧,任哪一样也不在人之下,便云鸾也是一时瑜亮,难分高下。不料三两年内,先是云章拜在剑仙门下,跟着云鸾嫁与狄武,看他夫妻如此情厚,佟芳霞已拜昆仑派女剑仙崔黑女为师,将来云鸾定必也是剑侠中人无疑,昨夜姊姊又重返师门,化丑为美,一夜之隔,差不多全成了仙侠一流人物,独单自己依然故我。方才难中得救,对方又颇投缘,并还被人搂抱同回,满拟彼此钟情,和狄武、云章两家一样,将来夫妻同修,共享仙福,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并未对己垂青,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妖人手内倒还干净,想到这里,心中一酸,由不得流下泪来。倚剑见她好似伤心已极,不禁着忙,赔笑道:“姊姊病体初愈,理应保养,何事伤心起来?”文嫣先是无话可答,后见倚剑低声下气,不住殷勤慰问,不禁气道:“你管我哩!我不过受你救命之恩,仍把这条薄命还你便了。”倚剑觉得先前好好的,何故如此?又怜又爱,忍不住凑近身去,笑唤:
“姊姊何出此言?小弟如有得罪之处,任凭姊姊责罚出气如何?”文嫣见他挨近,也不避让,冷笑道:“薄命人浊骨凡胎,想定患难之交,尚且高攀不上,如何还敢无礼?”
倚剑见她说时似有无穷幽怨隐在心头,方想我对她只方才救人心切未避嫌疑,此外并无失礼,为何这等口吻?忽见文嫣望着自己叹了口气,猛然明白过来,忙把心神强行镇静,忍不住又凑近了些,笑问道:“姊姊不必生气,我也不知如何说法是好,只见姊姊伤心,万分难过,蒙你不弃,结为患难之交,求之不得,如何说这反话?”文嫣见他惶急,目光注定自己,隐蕴深情,又觉所料不对,转问道:“诸位兄姊均有仙缘遇合,独我一人尚是凡人。你如不见弃,为我设法引进到你师父门下,和姊夫姊姊一样一同修道,你愿意么?”
倚剑闻言,想起师父师兄平日所说语意,不禁惊喜交集,出于望外,暗忖:师父常说他以前本是地仙,门人不禁婚嫁,后得到一部道书,改修上乘仙法,仅水师兄相随,将来师徒同证仙业,只是本门衣钵尚无传人,为此将我度去,传以道法,屡次暗示尚有夙缘未了,此次下山便可遇合,想不到会应在此女身上。师父还有一封柬帖,吩咐到了田家背人开看,不知是否对于此事而言?心方寻思。文嫣见他沉吟未答,又气问道:
“我知你无话回答吧?”倚剑慌道:“姊姊莫要误会!我是在想,师父如不收女弟子,用什方法将姊姊引进到别位女仙门下,姊姊如何怪我?”文嫣喜道:“你真的对我如此用心么?”倚剑见她一往深情无形流露,目光注定自己,似在盼望满意答复,越不忍使其失望,方答:“那个自然。为了姊姊,任多艰难也必办到。”忽然一眼看见文嫣春葱也似的玉手斜搭床沿之上,又白又嫩,柔若无骨,爱极忘形,情不自禁,试把手伸过去挨了一下,觉着温软凉滑,柔嫩无比,心神一荡,偷觑文嫣,眉妩生春,望着自己并无怒容,再试探着把手盖在文嫣的手上,文嫣仍如未觉,试又轻轻握了一下,觉着十指春纤,入握如绵,细腻非常,再看文嫣仍是原样,未现丝毫不快之意,越发心动忘形,紧握文嫣的手,爱不忍释,心情和陶醉了一般,望着文嫣不住痴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文嫣任其抚摩把握,也不开口,隔了一会,笑问道:“你够了么?一只手有什么好处?”
倚剑初涉情场,越看那手越爱,闻言不好意思,乘机涎脸笑道:“求姊姊再给我香上一香。”说罢,就势双手握着文嫣玉手,捧向鼻前。正待闻它个够,鼻尖刚一接触,文嫣已把手夺了回去,微嗔道:“被人看见,是什样子!还不给我坐回原处!”倚剑知她不是真怒,涎脸笑道:“好姊姊,你不是说想和大哥二哥他们一样夫妻同修么?”文嫣突把面色一沉,气道:“我不过想和你同门学道,什么叫做夫妻?你须还我一个明白。你看我一人在此,想欺负我不成?”
倚剑见她发作,误认真怒,再一回想,自己本不应如此举动,当时又愧又急,脸涨通红,低声央告道:“姊姊请莫生气,小弟冒失无知,说错了话,求姊姊宽恕下次,再也不敢了。”文嫣冷笑道:“我一个深闺少女,被你抱了一阵,如今又说上这些疯话,莫非认两句错就罢了不成?”倚剑慌道:“只要姊姊不再生气,任凭责罚如何?”文嫣道:“妇女名节胜于生命,单责备你有什用处?”倚剑见文嫣说时双目红润,泪光欲流,又是心疼又是惶急,连声央告道:“好姊姊莫要急人,只你大度包容,不再生气,便叫我以死赎罪也所甘愿。”文嫣原是故意做作,见他真急,心中老大不忍,但一想到此是终身祸福所关,微一客气不免自误,正色问道:“你先莫急。我来问你,你虽救我性命,我终是闺中少女,被你抱了一路,就说救人心切,一时从权,我也无以见人。你将我救醒以后,又拉我手把握抚爱,我非庸俗女子,也无所谓害羞,心想此身除非嫁你,万无再嫁他人之理,便由你去,以为你总有几句交代,谁知一味轻薄,不说一句正话,也不想想你在修道,师父是否许你娶妻,还说不是欺侮我么?”倚剑闻言,才知对方实欲以身相许,想要问明心意,故意如此说法,重又大喜道:“姊姊放心。小弟蒙你深情错爱,终身铭感,何况本门不禁婚嫁,来时师父原有夙缘遇合仙示,并还赐有一封柬帖,令我背人观看,许就是说到这段因缘。少时我便告知家兄家嫂,转请田大哥向岳母求婚,不知姊姊肯下嫁么?”文嫣终是未出阁的少女,先前因想身被倚剑抱持,又是投缘的人,此身誓不另嫁,惟恐话不落实,少时人一飞走,从此鸿飞冥冥,仙凡路隔,黄鹤一去,何处寻踪?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等到问明对方心意,便不好意思起来,微笑答道:“这些事谁在问你?我管你呢!”倚剑见她病后容光已渐回复,满脸娇羞,更增妩媚,越看越爱,知道事已定局,不会触怒,再想起前在青门峡所见狄武、芳霞恩爱情景,忍不住重又凑近前去,拉着文嫣右手低声笑道:“想不到姊姊对我如此情深义重,方才差点没有把我急死!”边说边把头一低,待往脸上亲去。文嫣忙用左手一推,低声急道:“他们来了,还不快坐回去!我必嫁你,你忙什么!禀明母亲之后,由你亲爱,只不把我一人丢在这里,各自回山,就足感盛情了。”倚剑还想把手亲上一下,耳听楼梯连响,文嫣把手一甩,已有温意,知道众人果然回来,忙郎归坐,想起前情,脸正发烧,众人已相继走进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