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异口同声,不由不信。斜对面那两个矮子先听众人谈论宛如无觉,不知怎的内中一个忽似发酒疯一般无缘无故笑将起来,心方一动,毕贵忽由门外走进,说:"丁三甲有事进城,不在家中。去时还有一人在前飞跑,说是寻他借钱,也未见到,正由门里走出,就住在他的斜对面。那人曰称无钱,却又吃得酒气醇醇,我颇奇怪。后来才知这里有人请客,丁家人说,他们只知财主酬谢乡邻,不知为了何事。大哥先来,可听说么?"
赵三元听出所追的人也是本地村民,并与丁家相识,实是怕冷,走得太慌,并非贼党有什背人举动,经过情形也与所闻相符,正觉自己情虚多疑,想起好笑,主人因毕贵刚来,忙着招呼,添菜添酒,业已走去,忽听笑声吃吃越来越盛,定睛一看,先是一个吊左眼的矮子忍不住好笑,对面一个吊右眼的本在劝止,说恐旁人笑他发疯,这时不知何故,也被对方引得笑了起来。这类酒后狂笑醉人常态,本不足奇,那两矮子经过仔细查听并无可疑之迹,明是两个外路来的村俗乡客,业已不甚理会。因毕贵初来,不知底细,见那两个醉人面生,也留了神。笑声起后,忽然看出另外六七桌酒客闻得笑声均如无觉,并无一人回顾,不禁生疑。因赵三元向来狂傲自大,人又实在比他高明,特意坐在醉人旁边,料知有意,也许对方多半早被看破,相隔这近,如其开口,必定怪他冒失,话到口边又复忍住。
赵三元一时疏忽,急切间竟未想到,正想借话告知毕贵往寻那两家财主探询真情:
有无酬谢众人之事?盗贼上门怎不报官,一群穷苦村民就说人多,均无本领,怎能将来贼惊走,并还截下所抢财物,没有一人伤亡,是何原故?那两矮子忽然拿了包裹起身走出。赵、毕二捕看出对方账也未付,恰巧余富走来,忙使眼色示意,索讨酒饭钱,余富方答:"这两位香客真个虔诚忠厚,外乡人怕吃亏,休看土头土脑,样样精明,上来先钱后酒,付完了账再吃,老怕上当,也不想我们山东人哪会欺生做这昧良心的勾当见"
话未说完,人已掀帘走出。人刚走到外层半间,便相继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有什极可笑的事,当人不好意思,勉强忍住,到了门外方始纵声狂笑光景。
赵三元首先听出内中一个是女音,猛想起昨夜所闻之言,心又一动。毕贵更是疑心,见那两人已走,同伴尚无表示,又见醉人走后别桌酒客不看醉人,全在偷看自己这面,越发生疑,忍不住凑近前去附耳低声。正要开口,三元见状突然警觉,把手一挥,双双不约而同离席,一摸身边暗藏的铁尺和虎尾三截鞭,一言未发,飞驰赶出,冲到门外东西两面一看,不禁大惊。
原来就这先后不过两句话的工夫,一条两里来长两头都可望出老远的街路上面竟是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俱无,便飞也无这快。心念才动,忽听一声雕鸣,一只通体黑毛,油光滑亮,两翼开张宛如一扇板门的金眼秃顶大鸟已由对面房顶突然飞起,往酒馆这面屋上掠过,忙即奔往前面,回身一看,那鹏非但大得吓人,从未见过,飞得更是快极,两翼微一扇动便破空直上,转眼投入阴云杏霜之中,只剩一个黑点,由大而小略一隐现便即无踪,这一惊真非小可。暗忖:"这两个飞贼莫非真是妖怪不成?这等奇事如非亲眼见到谁说也不至于相信。但有一桩奇怪,人是两个,鸟只一只,就说人矮,这只大鸟飞将起来虽是又大又猛,如其立在地上,无论如何也只半人多高,怎会二人化身一鸟,身量也不相称,又由对面屋上飞起,是何原故?如说事出偶然,一则这类大鸟只西北路上和蒙古、西藏等地才有发现,也只听说,平日所见最大的座山雕也没有它一半,此鸟又与昨日所闻相同。方才两个矮子明明刚走出来,自己离座时还听狂笑,等到追出,随同笑声止处人便不见,一任脚底多快,就是上房也不能没有一点影迹,房上房下都是冷清清的,休说是人,连别的小鸟也未见到一只,天底下哪有这样快脚!除却鸟是飞贼所变,更无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