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龙在此山中

杨豹刚刚挪了一步，坐在地下的大胡子已努力挣扎站立起来，冲着杨豹当tou一拜，却又差点摔跌回去，杨豹伸手扶了对方一把，不咸不淡的yin着声dao：“我们不来虚tao，朋友，这是怎么回子事？”

对方的脸孔肌rou约莫是因为伤势的痛楚而chou搐着，但双yan中却充满了gan激涕零的神se，他xi着气，显得颇为吃力的dao：“多谢…多谢各位兄台的救命之恩，萍水相逢，竟赐我这再生之德，今生今世，不知如何来报答各位…”

杨豹淡淡的dao：“救人一命，不是胜造七级浮屠吗？我们也是为自己积攒yin功，不过呢，希望没救错了人才好，你要明白，你一条命，可是拿三条命换来的！”

那人不断点tou，于干的咽着唾沫dao：“我省得，这位仁兄，我省得，这件事，我没有错，至少，我的错值得原谅，但凡是个有心有肝的人，就不会对我下这样的辣手…”

杨豹dao：“这话怎么说？”

呛咳了一声，大胡子手抚着xiong口dao：“兄台，我叫霍chun泉，在‘白麒麟帮’的帮口里，guan的是两百多兄弟的粮款，七八年来，我忠心任事，从来也没chu过纰漏…只缘今年开chun以后，因为我的老爹害了一场chuan病，求医抓药耗费了不少钱，我一个帮里的guan事，每月能拿几文银响？经过这阵折腾，不免就hua豁了边，闹了饥荒，向弟兄借，借不了多少钱，无奈何，暗里把所guan的粮款挪用了些，也不知是谁嘴内长疮，满口嚼蛆的横着心chang朝执法红gun那里告了我一状，红gun下来一查，漏子就chu来了…”

旁边，汪来喜慢吞吞的dao：“那么，你总共是挪用了多少粮款呢？”

霍chun泉苦着脸dao：“二百七十多两银子，约莫是我大半年的响份子…”

汪来喜“嗤”了一声dao：“才二百多两银子，就要你拿命来抵？这算什么严刑律法？你们那鸟cao2的‘白麒麟’帮，亦未免过于苛酷了点吧？”

霍chun泉容颜晦暗的dao：“我原本也以为至多关几天黑牢，或是挨一顿板子之后扣炯抵数算完，却zuo梦都不曾想到他们居然会要我的命…帮里的规矩可不是这么订的，后来我才知dao，其中有人搞鬼，加重了我的罪名，ying是不叫我活下去…”

杨豹接口dao：“莫非你和你们帮口里什么人结得有梁子？节骨yan上才向你暗下毒手？”

霍chun泉沉重的dao：“不错，那是三个多月以前的事了：‘仙霞山’下有个小镇甸，叫‘枣庄’，‘枣庄’直街尾有家ji院，名唤‘满香楼’，三个月前，‘满香楼’新进买一个姑娘，葱白水净的不但人长得秀气，举手投足间亦中规中矩，透着十分的jiao怜模样，这hua名叫zuo‘竹音’的姑娘，运dao可不怎么好，才进场干的第二天，就碰上了我们那位huahua太岁裴三当家，而一朝吃裴三当家看上的粉tou，可就完了…”

杨豹皱着眉dao：“你提的‘裴三当家’，可是‘角蛇’裴四明？”看得chu霍chun泉对裴四明的恨意极shen，他咬着牙dao：“正是这个昧天良的——姓裴的不但yin狠凶残，更且贪yin好se，自己蓄着几个侍妾不算，还三天两tou跑到外面另找鲜货，无论是明妾暗娼、良家妇女，他是大小通吃，老少不拘，这犹不说，只要他中意的女人，非独必须与他押戏，外touzuo半掩门活计的姑娘尚收不得一文卖shen钱；‘竹音’被姓裴的看上，实在倒媚，可怜那时节人家姑娘犹是个未曾破shen的清信人！”

杨豹dao：“这档子驴事，又与你何关？”

霍chun泉有些尴尬的dao：“本来是没有什么牵连，活该我时运不济，就在裴四明那晚上乘着酒意，待要对‘竹音’行qiang的当口，我正好也在隔间同几个兄弟饮酒，事情便扯到我shen上来了！”

汪来喜cha嘴dao：“这可透着玄，朋友，窑子里卖的就是人rou，哪个雌儿进了这秦楼楚馆还图修座贞节牌坊的？要干那等营生，何须用qiang？招招手不就上了床啦！”

霍chun泉忙dao：“话是不错，问题是姓裴的不肯拿钱呀，人家竹音姑娘还是个清馆人，这tou一夜的破瓜银子可不是笔小数目，姓裴的乐意，窑子里的老鸨儿可不答应，yan瞅着一大票挂红钱财长了翅膀，老鸨儿就急了——”

还来喜若有所悟的dao：“难不成你和这家窑子的主儿有jiao情？”

霍chun泉一张望须丛绕的脸盘上浮起一抹紫赧，有几分不自然dao：“常去嘛，算起来是熟人，所以裴四明这一开闹，‘满香楼’guan事的就立时央我chu面替他们说合，他们以为我和姓裴的同在一个旗盘，shen份也说得过去，我当这个解人一定扮得光tou净面，殊不知这一来是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