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硕整个人僵立在那里,脸上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他的双目圆睁,嘴巴半张,两颊的肌肉完全往上吊挤着,显得腮都开了…在这位管先生的左腰侧,衣袍上被割开了一道裂口,宽只一指,长仅寸许,但这道裂口非但豁开了他的衣袍、中衣,更直到小衣,但是,就是没有伤着他的肉皮一点点。
直到现在,管硕还心悸神摇于方才那一刹那间腰际的冰寒之感。
敖楚戈竟没有伤害他!
而敖楚戈也没有伤害那位年轻书生,那个年轻书生正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盯着敖楚戈在发楞…。
那年轻书生的身上,任什么损伤也没有——除了两边耳际的鬓角被修整得上升半寸,而且;又是那么的平整光滑。
敖楚戈一笑道:“怎么样?我这两把并对剑的锋口,打磨得还算够快吧?”管硕全身抖了抖,面上五官连连扯动了几次。
年轻书生却用力地吞咽下一口唾沫,他觉得自己的喉咙,竟是如此般出奇的干燥、火辣。
童宗义的神色越发黯淡苍灰了,他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罢了…罢了…”方才那一战,其实管硕的功夫,是要比他那位师弟高明得多,但敖楚戈与年轻书生交手,乃是抱着三分轻视,一分逗弄的性质,以便令对方知难而退,并未认真施为;可是管硕上来,他却不能不以硬本事露一手,以收撼敌之效,所以,前后的分别才会有繁简之分,如今,他算是收到他预期的效果了。
管硕楞了半晌之后,十分沮丧地道:“小师弟,你没事吧?”年轻书生汕汕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没事,我,我很好…”摇摇头,管硕叹了口气:“我们输了…”年轻书生红着脸道:“难怪方才童老大不要我们动手!”管硕正对着敖楚戈,非常窘迫地道:“呢,朋友,你可到底是谁?”敖楚戈笑道:“问你们的‘童老大’吧!”
年轻书生急忙向着童宗义探询:“他是谁啊?童老大。”
痉挛了一下,童宗义的声音出自齿缝:“敖楚戈”
没有听清楚,年轻书生凑近了又问:“童老大,他是敖什么?”童宗义层弱地道:“毒尊。”
这两个字可叫年轻书生听明白了,他先是一呆,紧接着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呐呐地道:“毒尊!毒尊敖楚戈!一笑见煞!
…碍…我的老天…”
管硕没有吭声,却自感到后颈窝的肉皮扯紧,背脊一阵一阵的泛凉。
年轻书生转过身来,犹豫了一下,终于朝着敖楚戈拱拱手:“敖朋友,不论我们日后是友是仇,也不算这段过节了是不了,但大师兄与我,却要感谢你方才的不杀之恩,我们心里有数,你是故意放我们一马。”
敖楚戈笑眯眯地道:“昭!这几句话倒透着几分人味,足见老弟你尚未真个迷糊了。者弟,你尊姓大名呀?”年轻书生尴尬地道:“在下林捷,‘银笔门’第二代弟子。”
点点头,敖楚戈道:“很好。以后只要你一直保持这么点人味,就不会吃大亏!”
林捷听在耳中有些木好消受,他嘴唇蠕动了一下,却又忍住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