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这些日子来，敖楚戈显得有些消瘦了，也许是对生命的终极目的gan到意兴阑珊，也许是对周遭的环境觉得厌倦萧索，也许是，忘不了李映霞留在心田上的那一抹情影吧？总之，他每每在无形中将自己禁束于沉默，禁束于只属于他个人的梦之境里，他多了很多冥思的时间，而又经常在醒悟之后却不知dao自己方才那一阵子是在想些什么？那样的空茫，那样的迷蒙，又那样的隐约，似真似幻。

酒，便成了他shen边的良伴。

心情烦得不知所以的辰光，他不是没有ti验过，这zhong“烦”便是由落寞、孤单、哀怆、苦闷，夹杂着某-项无可奈何的憾事组合的，他知dao如何去克服这段过渡时期的烦燥——拖日子，杀时间，再来点儿酒，够了。

治疗苦闷的唯一方法，只有淡忘苦闷。

时光的延续，便是淡忘的良药。

这是一幢筑在山脚的小茅屋，他临时的“行官”向一个老憔子租贷下来的。

萍踪无定，天涯狼迹的岁月，几乎写满了敖楚戈自懂事以来的人生，他飘忽惯了，他移动惯了，世上的每一个角落，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这里和那里，都是一样的泥土，也都是一样圆颅方趾的人，若ying要说有什么分别，大概就是泥土有香臭，人与人有善恶，有亲疏吧？茅舍不大，但还干净敞亮，他住在这里，已有个多月。

‘个多月前。他是从“顺安府”来到这里的，看着此地山明水秀，便gan到自己意思上的疲乏，jing1神上的空dong，于是，他住了下来。

他觉得很累，也很孤单，从“顺安府”来，是因为他在“顺安府”参加了一个葬礼，那埋下去的人，是他在世间最后一个有着骨血渊源的人。

那是他的长辈，年龄够老了，死亡对他的年龄来说，已不算是一zhong苛待，毋宁是一zhong解脱，但是，敖楚戈的gan受却不一样，他不喜huan他这位亲人逝去，因为敖楚戈爱他，敬他，也因为他一向以更多的慈祥来关注敖楚戈，他们有滴亲的血缘，yinyang骤隔，总是不如同时在一个地方好。

所以，敖楚戈有了怀疑——人的生命终极到底为了什么？只是死亡、入土？留给活着的人shen沉的悲戚？当然入生于世，有许多堂皇的dao理来激‘励“有为”不过“有为”也罢、“无为”亦罢，生命的火焰-旦熄灭，却不免叫仍在继续活着的人gan到空幻——一zuo了许多，或一点不zuo，到未了，不也是相同的结局？黄昏的光景。

而黄昏一惯凄清又哀凉，se调怆然。

敖楚戈坐在门前的一把破竹椅上，大酒nang斜置脚边，他刚抹去chun角的一抹酒渍。

凝视黄昏，黄昏的韵致绚灿却寂静。

ma蹄声便在这时传来“得得”、“得得”悠扬单调，但却清脆，回dang于黄昏的绚灿与寂静里。

只有一人一骑，方向正是朝着这边的茅屋，那位骑土似乎相当安闲，ma儿用的是小碎步，像在一面缓奔，-面liu览四周的景se。

附近有山有水，而且山青水绿，抚媚灵奇兼雨有之；倒是值得一看。

敖楚戈没有往蹄声传来的方向稍作注意，他唯一的反应，只是提起脚边的大酒nang，对着nang嘴又guan了一大口酒。

蹄声近了，就在茅屋旁边丈许chu1的那口浅井边停了下来。

敖楚戈仿若未觉，只又疑视黄昏，又guan下一大口酒。

半晌。

一个低沉微带暗哑的腔调nong1nong1bi1了过来：“楚戈，别来无恙？”有些怔仲，敖楚戈缓缓转过tou去，眯起双yan，仔细端详那个说话的人，也就是那个ma背上的骑士。

看样子那人约模是个中等个tou，四十上下的年纪，圆圆的面孔；肤se黝黑，颔留短鬓，脸上修整得异常光洁，一双yan睛jing1芒闪闪，颇有威仪。

叹了口气，敖楚戈咧开嘴dao：“真是稀客，萧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ma上骑士——萧铮沉稳地一笑，dao：“费了许多心血，但是，以你这样大的名tou来说，要找到你也并非什么太难的事。

半个月前，你到‘白杨寨’去喝酒并买了一大批粮食，就有人认chu你来了；楚戈，由于你办了这样多的货，我们知dao你必然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日子，所以，我们虽然迟了半个月才在‘白杨寨’打听到你的消息，但却并不算太晚。”

点点tou，敖楚戈dao：“是不算太晚，纵然你再过半个月才来，仍可以在此地找到我…”突然，他疑惑地dao：“如果我没有听错，刚才你是说的‘我们’？”萧铮平静地dao：“不错，我们。”

敖楚戈dao：“还有谁？”

这一次，lun到萧铮叹气了：“莫非你就真个这么健忘？还是你绝情绝义到连老朋友全不屑一顾了？楚戈，你会记不起他们四个来？”吃吃一笑，敖楚戈拍拍自己脑门：“我想，你是说‘云山一鹤’章浚‘虎tou’武海清‘小修罗’白羽‘hua和尚’唐全他们四位？”萧铮的声音有点生ying：“亏你尚能记得，真不容易。”

敖楚戈pi笑rou不动地dao：“老朋友喽，怎会忘怀？萧铮，我们可是七八年没见过了呢？时光过得可真叫快哪…”萧挣冷冷地dao：“正确的时间是八年三个月又十二天。

敖楚戈笑dao：“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可见你们各位是多么思念着我…”萧挣睁大了yandao：“一点不错，更可以说是刻骨楼心，无时或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