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杜作栋先生!当年和我家二叔曾有生死之谊!”转脸又对雪如道:“杜先生,既然都是自家人,我们也不瞒你,这次,官府和驻军真是欺人太甚!四方乡民实在忍无可忍啦!不是我们胆大,竟然犯上作乱。杜先生不知听过一句话没有:‘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雪如点点头:“各位先生,金店之事,实出意外不幸!前一段日子,我出外不在城里,回来才听说了驻军加征军粮之事。这两年收成不好,乡下民间,这一万石军粮确实不好再挤了!特别是开枪伤人,更是视民众如草芥之事!县署和驻军眼下已将那几个开枪打人者关押收审了!在城里,县署已经决定,这次军粮之事还可以商量!我想,事到如今,以杜某之见,若能从双方的共同利益出发,能不动刀枪的,还是不动刀枪的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刀枪一举,眨眼就是流血伤命的事啊!”坐在梅锦献一侧的白凤才冷笑了一声:“杜先生虽说可信,可城里的官兵我们却是不敢信的!我们单怕这里刚一收兵,转眼更是血流成河了!”
王老虎也接道:“杜先生!这次起事,并不是我们三个发起的!这是百姓们自己活不下去,才要起来造反的。‘妻贤夫祸少,官清民自安。’百姓们也是实在无路可走了,这才举起义旗、替天行道的!”
雪如点了点头,做出了颇为理解的神态,又说:“几位民间英雄的扶危济困之举,雪如早有所耳闻!雪如的意思是,一动刀枪厮杀起来,转眼之间,不是爹娘没了儿子,就是妻子没了男人!还望各位看在城里城外皆是乡亲百姓的份上,设法动员一番,尽可能平息一下乡亲的火气罢!”
众人正在屋内议事,突然就听外面人声喧天起来——诧异之间,就见殿堂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只见他们嘴里嗷嗷地叫着,口口声要官府的人算账!要杀人者偿命!后来,竟然众口一声反复喊着:要活命!杀进城!吃大户!除官兵!…
白凤才冷笑一声:“杜先生!你可听到了?这岂是我等想要阻拦得了的?”
王老虎也接过去说:“杜先生,我们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也是百姓们自己想要给官府和驻军一点颜色看看的。不过,杜先生尽可放心!弟兄们就算打进城,除了几个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贪官恶豪之外,我们会规束弟兄们秋毫无犯的。杜先生为人仗义忠信,弟兄们在城外也早有所闻!今天诸位既然敢出城来这里和众位乡亲见面,平时的口碑为人肯定是好的。所以,决不会有人骚扰诸位城里家中的一草一木、一猫一狗的。”
雪如和几位同行的人都解释说,他们今儿来面见各位,并非只是为着个人的安危所虑。一是受全城百姓之托,二也是出于为诸位当家的和城外的百姓着想。大家彼此还是能和则和,以解决问题为上上策,尽可能避免这次流血。又道,各位好汉若有什么要求,来的几位还是能说上一点儿话的。
梅锦献这时发话说:“这样吧!既然杜先生亲自来了,也是看得起我们。杜先生,你带领众位先回去,容我们几位兄弟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再派人给城里送信如何?”
话说到这份儿,雪如便点了点头:“好吧!杜某仰仗各位啦!”
殿堂外,起事的乡民仍旧在不停地嗷嗷叫着。梅锦献皱了皱眉头,忽地站起身来走外面,不知训几句什么,那些人才渐渐地声音息了下去。
据雪如的冷眼观察,明显觉出为首的梅锦献的几分友好。有心私下和他说几句话,又见白凤才、王老虎等四五个人,一直不离左右,有得暂且隐忍着、等待时机。另外,在说到谈和之事上,雪如也看出了,其实他们之间还是颇有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