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素衣一叹风尘笑

火红的大氅，如同地狱里燃烧的火焰，在树林的一角展开，完全地xi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忘记了东方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几乎在火鹰chu现的那一瞬，霍澜沧手下的京冥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无论多少内力送过去，他的shen躯都是慢慢冰冷，慢慢僵ying，只是面容终于安详而宁静——这么重的伤，这么惨烈的战斗，霍澜沧本也知dao…没有人可以活下去的。

她的手忽然开始发抖，这个青年…这个和她并肩作战十余年的青年，就这么活生生地在yan前变成一ju陌生的躯ti，早已经习惯的微笑和骄傲，似乎再也寻不到踪迹。霍澜沧忽然有点想哭，想叫——但是，shen后的帮中弟子还在看着自己。

“京堂主他已经——”霍澜沧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却发现hou咙被极度地挤压着，声音也变得僵ying，抑止过shen的哽咽变成刀子一样的疼痛，撕扯着咽hou。她猛地一阵眩yun，一个踉跄向下栽去，连想也没想，就一把拉住了shen边的杜镕钧。

不能倒下去啊…霍澜沧对自己说，京冥如果已经不在，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倒下。

半跪在地上，霍澜沧用难以想象的镇定控制着自己的声带：“京堂主已经殉帮，大家清点人数，收拾机关，一起离开金陵。”

伤口还在火辣辣的痛着，浑shen再也没有半点力气，但是…但是自己拉住的这个家伙，为什么居然不肯把自己扶起来？

霍澜沧第二次咬牙站起，看了看杜镕钧，不禁怔住了——她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居然可以如此痴醉，如此沉迷地望着某一个方向，某一个点——杜镕钧任由她扯着，一双yan睛和yan睛后的灵魂都在痴痴地盯着和火鹰一起的那个少女，似乎目光从此以后，就烙在她shen上一般，至于自己的躯ti，是死、是活、是刀砍火烧，他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

“诺颜…”杜镕钧似乎从xiong腔里挤chu了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等着那个少女的回音：“诺颜…”

“霍帮主”终于，那个披着火红大氅的奇异男子叹了口气：“你何必如此？难dao不知dao哀极伤shen？”

他依旧jinjin拥着那个少女，不见足尖用力，轻飘飘地就掠到众人面前。

那是一面有些古旧的面ju，虽然看上去是青铜的质地，却是极薄，半透明一样闪着幽暗的光芒。

他慢慢伸chu手，指节略有些发白，手指修长而稳定，衣袖似乎都没怎么惊动。手指在霍澜沧的脉门上划过，微微用了三分力气，隐约能gan到面ju背后的眉tou皱了皱，沉声dao：“澜沧，你的伤再不调理，恐怕也要倒在这里了。”

“我——”霍澜沧低tou，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京冥，这一夜，竟是如此漫长。她忽然觉得xiong口似乎突然被挖走了一块，一阵空空dangdang，仰面摔了下去。

失去知觉前，似乎听见shen后沉寂已久的帮众大喊着：“帮主——”

铁肩帮一夜之间倒下了两个举足轻重的人wu，叫帮众如何不心忧？如何不焦虑？只有一个人似乎无睹面前的一切，只是痴痴地向前走去，看着那个弱柳扶风一般的女子，轻声问dao：“诺颜…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女子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眉yan刚刚舒展开，宛如碧波中的玉bi，晶莹宛转，带着zhong凝滞而静谧的mei丽。她慌张地抬tou，又转过tou看了火鹰一yan，似乎有千言万语，终归还是低下tou去。

“怎么了？”杜镕钧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搜寻着，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是这个人么？是他为难你，是不是？”

诺颜的手臂只是一颤，既不回绝，也不激动。

火鹰终于回过tou，一只手抓起杜镕钧的手，看也不看，抖腕就把他摔了chu去。

“你…你干什么？”杜镕钧吼dao。

火鹰的yan睛终于转到他脸上，冷厉的不似活人的目光，即使是杜镕钧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姓杜的，你觉得自己象个人么？霍澜沧她说什么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看着她摔在你脚下面，连扶都不扶一下？”

他缓缓举起手，似乎要一ba掌挥chu去，但终于又看了yan诺颜，停住。拇指上一枚硕大的黑玉嵌火石榴戒指，正好将清晨第一缕yang光折she1在杜镕钧yan睛上——那一瞬，他忽然清醒了过来，一切的记忆回到了脑海里：

天亮了！

火鹰随手点了霍澜沧几chu1xuedao，看了杜镕钧一yan：“心力jiao瘁，好在这个丫t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