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鹰目光如虎，吐字清晰之极：“废帝。”

是的…理想的国家。火鹰和京冥都没有想到过，四百年后，这本书又一次传中原，名字就是：《理想国》。

“那本书，我一时好奇，京城里又正好有个西夷教徒，我就请他说给我听。只是听过之后，便此生难忘——京冥，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什么？”京冥显然没有明白：“你要立谁，不是我吧？”

火鹰沉默着，似乎还在酝酿着词句，京冥也不开，只是静静等待——他始终摸不透面前这个男人的实力和意图，这些年心积虑的布局，却始终看不见矛的指向。

“记得…”京冥冷冷：“怎么，你后来又找到了？”

一个又一个的夜晚，火鹰凭着西洋教士的讲述，一字字译写这本天书，也是这样痛苦而快乐的吧。京冥心里涌着无法言说的妒忌，乐土…他和火鹰一样，都是不相信有桃源存在的人，但是火鹰却要以一己之力开创一个理想的国家！

火鹰赞许，心京冥果然从容镇定，中缓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我即便杀了严嵩，废了皇上，这大明的江山依旧不变；好，我即使改朝换代，自立为君，也难保孙代代清明。若要天下安稳，除非效仿古圣贤之禅让，但是人皆有私心，禅让三代以内，必定生变，最本的解决，莫过于废帝位…当然，我也知那帮元老绝不会轻易容许，可以留下那个殿，留下一个帝王的封号，让朱家的人…安享太平。这和现在倒也差不多，只是不能再让严家谋夺私利，把虚帝之制行诸律法而已。”

火鹰手里，是一本已经焦黄的书本，底下是一卷绢纸，京冥轻轻打开，只见几个瘦峭的大字：《适彼乐土》。

“我不信…只不过，这么还有一线生机罢了。”火鹰目光依旧炯炯：“京冥，你还记得当年你随带了两本西洋书籍，说是你娘亲垫枕的么？”

火鹰摇：“我要废了这个帝位。”

京冥愣了愣，被这癫狂的想法吓了一大：“废帝之后呢？谁来执掌天下？”

空气似乎也在这瞬间凝滞了，京冥无可选择，他知，必然要面对一个惊天动地的计划了。

京冥的脊梁慢慢直了，忽然有了说不的张，虽然只是一间斗室，却忽然有了山雨来风满楼的压迫。

火鹰，自从十年前见他，就一直是一个神秘而不清晰的存在，京冥素来知他所谋者大，但是却还是被他吓了一——如果连皇位都不放在里，他还能看上什么？

“好…”京冥控制着震撼：“其实，岂止是大秦方始称帝？所谓三皇五帝，自有人以来，便有国君。只是火鹰，你废那个老儿已经是大不韪，废帝位…恐怕是空想而已。”

火鹰蘸了杯中酒，随手勾画：“我朝首开内阁之制，若运用得法，可以集合天下贤才群集而治国。六，五都督分掌文武，三司以为监察。废帝之后，我自任首辅，十二年后，传于下代。如此，下情可以上达，天下方有太平。”

他抬看着火鹰，忽然觉得他有了奇异的变化，好像整个人都在发着奇异的光辉，脸沉，睛却前所未有的燃烧着，如火般炽烈，如鹰般犀利。

“京冥，和我一起来。”火鹰看着他，看了他内心的悸动。

这八个字平平淡淡说来，但即使对京冥这等化外之民，也有极大的震撼。他盯着火鹰，只见他削瘦的双颊微微泛着红光，显见是压抑着内心中极其狂的兴奋：“昔日秦王始作俑，到今天…也该个终结了。”

“京冥，我不信你是一个可以为女人活着的男人。”火鹰的声音低沉而诱惑：“你只是没有一个理想罢了，如果…我给你一个呢？”

“你说。”京冥站在他对面，如同两座山峰对峙：“火鹰…你说吧，你的所谋，我想听也已经很久了。”

“也就是我敢听你这通胡说。”京冥苦笑：“天下太平？火鹰，我一直以为你谋略见识远在我之上，难你还信什么天下太平？”

京冥的脸，果然变了。

火鹰扬起，哈哈大笑两声，傲然：“我自然知江山甚好，只不过区区皇位，我还未必看在里。”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想法。”京冥提起面，覆在脸上：“夺权篡位，一统天下？”

京冥脸沉了沉——冷腐臭的底舱，母亲终日枕着两本书，血染透纸页。下船的时候，他实在不忍舍弃，随带着。后来却在一次教习中放在火鹰那里，没过几日，火鹰就说“丢了”为了这件事，两人还打过一架。

“你只是没有一个理想罢了，如果…我给你一个呢？

澜沧死，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心甘情愿为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