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京冥又笑了笑，只是目光中的炯令人不敢对视：“属下为六堂堂主，亲手拟定帮规，居然第一个带叛帮，真是该死。”他一拂衣襟，跪在霍澜沧面前“就请帮主清理了门罢！”

京冥怔怔地望着她，目光变得迷离，嘴角一丝一丝掀起苦笑来，喃喃地重复：“私通倭寇，罪在…不赦？”

霍澜沧的拳也已经握：“是。”

京冥微笑着：“既然帮主都已经明察，要杀要剐，还请示下。”他语气温柔，竟如同往日，似乎还带着一丝小小的好奇，想要看看，霍澜沧要如何对他。

“我——”京冥的拳已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要我怎么样？跪下叩么？”

霍澜沧忍不住看他，只见他平静如昔，只是角的肌都在搐，似乎有人在心了一刀，然后连心一起走一般，又是痛苦，又是迷惘，又是空虚。他如果再喊一声“澜沧”只怕自己也持不下去。

京冥冷笑一声，伸指一弹，一名弟腰上佩剑落在地上，京冥轻轻一拍，剑已在手，恭恭敬敬递到霍澜沧手边。

京冥也低：“帮主，我还是六年前那句话，有我京冥在铁肩帮一天，这二位就决不能我们的长老。”

这剑一递上，霍澜沧也似乎呆了“罪在不赦”四个字虽然脱而，但是诛杀京冥这样的想法却好像从来没有过脑海。现在京冥就跪在脚下，剑柄就在手边，弟们的光齐齐落在她手上。京冥微微昂着，似乎在她下手，又似乎期待着某解脱。

京冥忽然叹了气——她那么痛苦，若是真的今天杀了自己，恐怕一辈也不好受。心中的激愤和凄苦慢慢散去，京冥目光明亮起来，

“你知我昨夜——”京冥极力控制着想要怒吼的冲动，竭力平静地解释：“一言难尽，帮主，属下行事为人你一向知，为什么、为什么，有这八个字？”昨夜的激战几乎已经耗尽他的力，剧毒在顺着血蔓延，若非以毒攻毒，暂时压制，只怕这时候他早就倒了下去。在铁肩帮弟和那两个老面前，对霍澜沧解释自己并未投敌，对京冥的骄傲而言，实在是莫大的羞辱。

京冥心中怒火也渐渐上升，中却平淡：“二老一句义，我铁肩帮不知多少弟人就要落地。这六年间，三义六十七分舵哪一个弟不是行侠仗义，杀的灭的哪一个不是贪官污吏？非要挑起大旗，只怕不三个月，就被朝廷灭了。”

京冥无意再和他罗嗦，静静看着霍澜沧：“澜沧，这两个人，是来游说你的，还是你找来…”他嘴抖了几下，最后四个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来——“对付我的？”他心里慢慢冷了下去，这七天，不过七天而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居然有人在六堂弟面前指斥京冥，众人都是大大不平。偏偏这两人都是老帮主的兄弟，霍澜沧也敬如父执，大家伙不平归不平，谁也不敢大声呵斥。

京冥一颤，猛地后退了一步，他缓缓抬起，平扫过去，只见在场之人，义愤者有，羞怒者也有，信以为真的有，低不语的也有，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似乎每个人都料定了这个局面的现。

“我亲所见你和小林野称兄弟，说你一声私通倭寇，也不为过。”霍澜沧铁石心，不为所动：“京冥，我确实知你为人行事，所以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帮主’，有没有家国天下，我也明白的很。”

“师兄，不是我对付你。”霍澜沧定定：“帮有帮规。”

“是。”他终于：“我也明白了。”

“京冥”霍澜沧似乎下了决心，语气也慢慢加重：“你一一个澜沧，置我于何地？”

“固执！”霍澜沧微微侧首：“六年前我铁肩帮元气大伤，自然只能以暗杀为主，私下发展，如今——”

“你，你以为我不敢？”霍澜沧的手开始发抖。

怎的不见人影？”京冥在铁肩帮中，素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威望当真是寸血寸战打将来的。霍天翯立帮时，帮内不过八百余人；到了霍天翯遇难，铁肩帮几乎已被全歼，只剩下七十多个死士；这六年来，京冥与霍澜沧联手，将铁肩帮生生扩展成一个三义六十七分舵的大帮派，弟已过万数，霍澜沧的名字，约略可以等同“铁肩帮”三字，而京冥的名字，就本是“六堂”的别称。

“如此贪生怕死，岂是血男儿所为？”程钧上前一步，追问。

“你…”霍澜沧的手指颤抖起来。

京冥猛地抬：“如今也是一样！我们只是江湖帮派，不是什么义军。”

“京冥。”霍澜沧沉默良久，终于：“这两位是我们开帮的元老，你不可轻慢。”

“不错”右侧老者着胡须：“若是连义都没了，哪怕有百万之众，也不过草寇而已。”

“本该如此。”霍澜沧斜睨着他，一字字：“更何况，你私通倭寇，罪在不赦。”

二人的目光撞，霍澜沧的光一分分凌厉起来：“京冥，我知你在铁肩帮里居功至伟，只是，我爹爹当年开帮立派，为的不过是铁肩担义这五个字，我希望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