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一闪,一条人影已穿窗而入,亭亭玉立,白衣飘飘,犹如嫦娥降世,正是黄芷娟。
房英一揖到地,道:“深夜有劳玉驾,谨以粗茶请待,望姐姐原谅!”
说完,抬头,却见黄芷娟满面愕然之色,冷冷道:“小道长与房英是什么关系!”
房英初时一怔,继则明白过来,忙运功按诀,骨格一阵轻响,恢复本来面目,道:“一时匆忙,忘了这点,倒使姐姐怀疑了!”
黄芷娟秀眸凝神,打量了房英片刻,才冷冷道:“我对你仍有些怀疑…”
房英又是一怔道:“怀疑什么?”
黄芷娟冷漠的脸上浮起一层讥嘲,冷冷道:“顶顶大名的房少侠,几时勘破红尘,出家修行起来了?”
房英俊脸一红,苦笑道:“姊姊休得取笑。唉!这两天我已是焦头烂额,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快变灰啦!”
黄芷娟纵声笑道:“想不到能独闯天香院总坛,搞得前宫天翻地覆,掌毙密宗藏僧,双毙邛崃二魔的房少侠,竟会把区区武当山放在眼中,弄得寝食难安,这岂不变成了笑话?”
房英长叹一声道:“唉!姊姊有所不知,若凭功力,我房英还不至于把那假掌门人放在心上,可惜的是完全要靠智取,孤身一人,就有满腹妙计,也难以施展了!”
黄芷娟冷笑道:“既不能用力,你何必跑到云武观中杀人?”
房英脸色一红道:“一时设想未周,至有此失误。如今武当弟子把座云武观,防守得如铁桶-般,令人难越雷池一步,事已紧急,万望姊姊成全!”
黄芷娟秀眸一瞥,冷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忙?”
房英一怔,神色尴尬已极。
对这位黄芷娟来说,他自觉得在感情上极为复杂,是恩非恩,是怨非怨,可说是亦友亦敌,然则房英自思对她,除了满腹歉咎外,尚有一份责任。
而对方的复杂情绪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不用说,这一切完全种因于前宫的那一段经过。
对于黄芷娟是否能帮忙,房英本没什么把握。但有一点,房英是有把握的,她虽然拒绝,也不会有害自己之心。这是根据在五行山,她突然解开自己血穴可用以对付邛崃双色魔上,可以看出来。
可是现在被她这一反诘,房英不由呆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要怎样启口劝说。
沉吟半晌,房英才正色恭恭敬敬一揖,道:“姊姊品德,愚弟清楚。因此才敢大胆相邀,期助我一臂之力,对武林正义而言,也是一件莫大功德。再说,不论姊姊如何想法,愚弟已许盟终生。若姊姊不以愚弟劣质为弃,于情于义,姊姊是应该帮我解开困境的。”
黄芷娟纵声悲笑道:“说了半天,满口甜言蜜语,大概是因为非要我帮忙不可了!”
房英满脸燥红,急急道:“若姊姊这么想,就把我人格看得太低了。想在五行山时,我不是已对姊姊表明心意了么?”
“哼!这是怜悯我?”
“不!这是愚弟心慕!”
黄芷娟咯咯咯长笑起来,可是口中虽笑着,秀眸中,却流出清泪,像珍珠一般,断线而落。
房英大为惊愕,呐呐道;“怎么啦?姊姊有什么伤心之事?”
黄芷娟举袖轻拭泪水,语气变得无比柔和,幽幽道:“不,我是高兴!”
望着她千变万化的神态,房英更加愕然了,道:“姊姊高兴什么?”
黄芷娟缓缓道:“我高兴你终于向我屈膝低头,非要我帮忙不可了。”
“啊!”房英心头暗暗一叹,忖道:“想不到她荏弱之姿,个性竟如此刚强!”
此刻只见黄芷娟才拭干清泪,慢慢抬起头来,举手微拢云鬓,脸上的冷峭之气,已一扫而空,清澈的秀眸,注视着房英,幽幽一叹道:“说真的,英弟,我有一份自卑心理,总觉得残花败柳,难以匹配于你,所以…”
这是自惭,却也是真情流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