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空荡荡,似有所感又无所感,只是觉得人生的一切,都是太奇妙了,妙得令人无可思议!
他站立了一会,遂转身回室,直进到卧房之中,见有绿色绒缦长垂至地,不由用手一分,才现出绵榻一方,榻上叠着鸳鸯双枕,水绿湘绣的缎面被褥,叠成了睡筒儿,只往内一钻就了。
燕青默默叹了一声,啄磨着道:“这陆府千金,心眼可真细呀!”
想着不由把外衣脱下,把睡房门关上了,走至窗下,看了一会雪景,想了一会心思,才把灯光拨成最暗,这才上床睡了。
第二天,天尚黑着呢,他已早早起身了,一个人洗漱完毕后,见院中大雪已停,徐步而出,对着东方作了一会吐纳,再回房中,天也亮了。
燕青在书房中,找了一卷“少作残集”凝神读了半卷,正自意念神驰,耳闻一声轻笑道:“公子起来啦?”
燕青慌忙转身,却见那大眉儿正自含笑走进来,她身上换了一套蓝缎子棉袄,头上梳了一条黑长的大辫子,还正在自己编着。
燕青欠身笑道:“我早起来了!”
大眉儿一翻眼皮道:“早起来了?天才亮呀!”
燕青合上书本子笑道:“我起得早,天还黑呢,我就起来了…”
大眉儿一跳道:“呀!那我赶快去给你打水去!”
燕青笑道:“不用,我已经洗过了。”
大眉儿看着他直翻白眼,燕青遂走过了几步,微笑道:“我是练武的人,每天都起得很早,更用不着人家侍候我…”
大眉儿怔了一下道:“那以后我也早起!”
燕青摇头道:“你也不练武,早起干嘛?”
大眉儿甜甜地一笑道:“啊!我知道了,练武的人,都愿一个人练,不愿教人家看,是不是?”
燕青笑了一笑道:“嗯!对了。所以你就不用太早起来了。”
大眉儿又翻了一下眸子道:“我这去给你端早饭去!”
燕青笑着点了点头,大眉儿出去了,他也一人踱了出去,顺着那小石路,直出了那月亮洞门,见宅子里,已有不少人起来了。
有那没见过燕青的,都看着他发怔,他一个人绕过了小池子,见池水都冻得成了冰,丢一块石头,在冰上滑出去老远。
正在独自欣赏这雪后美景的当儿,却听见另一花格墙内,有人说话之声,颇像似那陆尚书的口音。
燕青把衣服整了一整,遂向那围墙内行去,才一跨进洞门内,耳中已听到一人哑嗓子道:“老大人!这一掌是真够劲!对!就是这么打法!”
燕青心中一动,暗想:“原来这陆尚书还懂得武功呢!这倒是难得了!”
想着已轻步跨入,只见不远处有一翠亭,亭侧巨松十余株,陆大人正在松侧,外八字脚的站着把式,身子是“骑马单裆”的跨着。
在陆尚书身边,站着一个六十五六的矮小老头儿,这么冷的天,他只穿着一件夹袍子,头上光着,也没带帽子,双腿都裹着护腿,看起来,还真像一个练家子。
那陆大人正劈出一只肢臂,领的是一式“黑虎偷心”可是以燕青眼光看,部位和劲头儿,都还不够,这种招式,应该是钻拳,陆尚书却形伸掌,一边那位老师傅还一个劲儿赞着好。
燕青不由眉毛皱了皱,心想自己练武承名师指点,垂十余年,就没听说过有这么握拳的。
俗谓“攒拳如卷饼,出掌如瓦菱”试看老大人这种掌式,拳不像拳,饼也不像个饼,南北各派虽是武功招式上同异有别,
可是初练架式,全是一致的,这位老尚书也不知练的是哪一派的。
他想着愈发不着声,向前走了几步,见前面正有一棵松树,遂隐在了树后。
这时却听那老人咳了一声道:“以老大人当今身手,虽不能说如何了不起,可是一般武林中,却是应付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