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园被斥，侯小周似乎想要掩饰喜悦；张十文被杀，姚八分似乎也兴奋多于悲愤。

只听姚八分又恨恨地：“没想到杀了个沈虎禅！”

徐无害也心里明白：他们要自己所知将军的机密，所用的条件，至多不过是让自己死得痛快一些。

就算是再风亮节、雪志冰的人，在某些时候某情境里，也难免会有动摇的时候——不他们是不是真的变了节，还是仍能临大节而不屈，但一时间的犹豫和顾虑，总是难免的。

——连一气都没了，再“争”什么？

——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但不争要有不争的实力与条件，普天之下，纵大智大慧者，有几人能够“不争”？

——他们会不会我加万人敌的组织呢？

——就算你不与人争，人亦与你争。

这情形，无疑是知他已经不可能再“说”得去了。

因为一声沉叱已打断他的思维。

像这一刻的徐无害，才是没有可争的。

杜园问：“不知蔡般若派来的人是不是方恨少？钟诗派来的人是不是唐宝？”

万人敌座下的“五大手”是“一八九十千”即是：李商一、姚八分、齐九恨、张十文、谭千蠢。除此之外，还有“四大护法”：那就是万人敌的“耳目”、外号人称“东张西望”的徐望望和张看看，以及“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两大异人：“清明时节”余分分和“大名鼎鼎”孟，他们一向迅于行动，执行万人敌的命令，一如万人敌之手足。另外还有“三大外援”：即是世家弟的侯小周、豪门弃妇的狄丽君、戏班名伶的杜园。“蛇鼠一窝”和“黛绿嫣红一泼风”两个队，全是万人敌的兵。

徐无害正倚一株竹而靠。

徐无害纵然已知自己无望，但乍听之下，知万人敌麾下手，几乎已“倾巢而”也颇为震动。

除非是死人，才能不争。

——如果他们说会放了他，他们说了也等于没说，自己也不会相信。

侯小周脸上充满同情。

发话的人自然是在竹之后。

杜园被姚八分这一番奚落，心里很是不忿，但只能讪讪然的，不敢抗辩。

——他如何在一众手下潜来？

——不答应，是死！

因为已不能再争。

那些人也真的当他死人一般，所以什么话都说，毫不顾忌。

说话的人就在他的背后。

姚八分骂：“你脑袋变成麻包袋了罢？他们怎会派这两个蠢来！你当名字里有个‘’字即是一路的了？那么有黑须就是你老爹，有白须就是你祖公吧！我着小周查过，他们只是沈虎禅的先锋！”

也可以说，是蔡京、童贯、王黼等人在武林中的实力，确是要比铁剑将军的手下队为盛。

——大人有大人之争，小脚有小脚之争。

已经没得好争。

谭千蠢惋恨地：“我们在此聚合，本来兵分两路，一路是把沐狼等人一网打尽，夺得唐镜擒下楚杏儿，要楚铁剑退两难，看他如何去解“五泽盟”和“南天王”的怨结仇障！另外一路就是要把蔡般若和钟诗派来的人先行掉，让他们疑神疑鬼，继续拼个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人在同一个“队”里事，难免你抑就是我扬，我表现好就是你表现差了；就像同在一条舟上，不外面是否狂风暴雨，也不论舟是不是可以遮风蔽雨，总之，别人站立的位多一，自己之地便少了一些。

——答应，是…

——他在什么时候潜了来？

连他自己也不知答案是什么。

他恨恨地：“而且还是两个笨先锋！”

徐无害心里忽然燃起了一线生机。

——要是他们真的提这个条件，要不要答应他们呢？

——连生存都挣不到，有什么好“争”的？

——是故寸土必争，寸步不让。

不过徐无害已没有机会再想下去。

答案没有人知。

徐无害听得单止是今晚之决战，已动了万人敌下的：姚八分、齐九恨、张十文、谭千蠢，还有侯小周、狄丽君、杜园，以及“蛇鼠一窝”现在只怕连余分分和张看看、徐望望都来了，看来此役万人敌是志在必得的——除了将军亲至，有什么人能闯得过这些在武林中神秘而又厉害的手所布的阵呢！

“唐镜，可以不死。”

——人的力，大多是浪费在这无谓之争里。

姚八分于是：“你叫‘东张西望’、‘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护着你，先回总坛拜见大人再说。”

他同情之意如许之盛，以致谁都难以觉察他里那一丝幸灾乐祸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