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斗还是很恭敬，忽然：“他是我兄弟。”

灰衣僧：“先到又如何？后到又何如？反正该到的，都会到的；不该到的，便会不到。”灰衣僧笑笑又说：

那是个和尚。

天正合十：“权力帮在武林中为非作歹，也非一日之事，老袖为佛门中人，未能降妖除，已心生愧疚，此刻下山，原是多年心愿…再说，权力帮也非易惹之辈，这次请龙虎师弟来此，亦是借重他伏虎降龙的本领…必要时老衲也会通知本门其他弟…”

灰衣僧笑：“萧少侠么？老衲虽居寺中，也知人间里了个英雄人。”

他的谢如同刀刻，镌于心底。

萧秋不觉一阵悚然，池中的月亮，皆不复存，忽觉天上一明月，特别清亮，半弧型的在那大师背后的月华，那僧人背光而立，竟似硕大无朋，萧秋几乎忍不住要跪下，也不知是为那僧人，抑是月华。

梁斗站得笔直。

“施主也不是到得恰好么？”

梁斗恭声他说：“然而我先大师发三日，大师却与我同时到。”

梁斗笔直走过去——没有从河飞越过去，而是一直走去，经过小桥，断桥的地方，小心跨过去，然后谨慎地一步一步地走，左手握住萧秋的手，萧秋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步伐走。

一个很。很大。白眉、白须。白僧衣，他虽然是个和尚，但气概就像个将军。

那只拈一般的手指在剑上，然后又缓缓地收回去。

天正微笑说“我旁边的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龙虎大师，”

萧秋不知怎地，竟有一惶惑：“大师是…？”他不禁扯扯梁斗衣襟，悄声问：

其实他旁边的僧人才是人。

“只不过，”天正平静地“若能不造杀孽，不必血，善哉，善哉。”

梁斗到了那灰衣和尚的前三尺之遥，立定，长拜倒地，恭谨地：

梁斗晴一亮：“是戒律院的主持么？”

梁斗笑：“大师是当今少林北宗掌门。”

那龙虎之势的僧人一合十，也不回话。

梁斗笑笑又说：“我也到武当拜谒太禅真人，可惜未遇，听说是刚好跟几位武林名宿下山去了。”

少林方丈，天正大师。

天正、龙虎两位大师，俱是天下名僧，举手投足，能号令武林，天下侧目，但他们来了。他们放下了少林寺繁杂的课务，特别赶到四川来，他们来了，为了什么？——

梁斗向萧秋说：“丹霞别后，我即上少林，拜会方丈大师，将近日权力帮的事向方丈一一禀告，大师本着普渡众生的心情，答应我另派人下山来浣看看…不料，不料是方丈亲自动，而且还有威震武林的龙虎大师。”

一个至少有百万兵甲的大将军。

他心如神那一尊敬，简直有接近一个江湖少年对一个誉满天下传奇中人或大侠的神。

甚至在倒影中，也可以看他站得何等笔直。

“大师来了。”

但是祖金殿和齐公，乍闻此声，如晴天霹雳，登登登，各退三步，脸大变，竟一跤坐倒。

“阿弥陀佛。”

“施主也来了。”

萧秋没有说话。

说这句话的人，用很小的声音，怕惊动了人的嗓，压低着但怪是畏惧的声调说的。

灰袍、灰袖、神情稍稍带一丝厌倦，但神很有一专注的情。

留下来了一句话：

和尚矮小。可是却不让人觉到，仿佛他七尺，一个人似的。

他们也许是为了造福整个的武林，也许不只是为了浣剑派，但萧秋还是一样激他们，甚至更激他们。

而那情不是小的、窄的，而是对整个人间世，甚至非人间的。

天正笑：“梁大侠为了找老衲，也不知费煞了多少心机，他找到我后，就一夸你，如何勇敢，如何仗义，而武林中不能再失去这侠少了，少林派一定要站

形；透红的剑，又笔直了，回到了白玉一般的光芒。

他没有说“谢”

灰衣僧合十：

他那淡淡的笑容，不见了，但是变成了无上的尊敬。

但也不知怎的，这神威凛凛的颀长和尚，跟那神情闲淡的和尚站在一起，人人都会先注意到这矮小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