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趟疑神峰去。”
只是何时天亮?
五杀鬼
天还没亮。
伤还未好。
案子还没有破。
犯人也还未就逮。
──就连杀人伤人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来到了这活见鬼的荒山野岭,无情只觉得很迷惘、很挫败。
但太阳总还是会照常上升的。
再迟出的太阳还是能发光发亮。
无情办案以来,不是不遭挫折,未遇困难,相反的,由于他身负残疾,行动不便,又负盛名,加上政敌刁难,同遭敌视,他所遇上的打击与重挫,通常都比别人大,比别人多,比别人更艰苦卓绝。
有时遇上这种情形,武功暗器也打不开困局,聪明才智也破不了迷局,他只有一个方式:
坚持下去。
──再苦,也要坚持。
坚定不移。
他相信:水滴石穿,不是靠那微弱的力量,而是靠专注和时间。
他坚信:光明终于战胜黑暗。
他知道坏人很多、恶人很奸、敌人很嚣张。
但他坚定地相信:只要他和他的同道锲而不舍,终有一天能破案。
敌人是人,就抓人。
敌人若是鬼,就杀鬼。
敌人就算是神──
如果神也要害人,神便不是神了,为保护人,他不惜弑神。
所以人叫他“无情”
──必要时,他杀手无情。
下手不留情。
“大捕头,”绮梦的语音就像是发放了彻夜清辉,而非慵懒平和的黎明月色“明儿你真的要上疑神峰?”
无情道:“是。”
习玫红用一种奇怪的眼色望着无情,忍不住问:“我们的战场明明在这里,伤者又在这里,我真不明白,你偏要上山去做什么?”
无清道:“我们抵达这儿,就受到敌人的袭击。只不过,只要对方不真的是鬼,也一样已受到重挫。小余、老鱼、聂青都有反击。我们不能老待在这里等候敌人的攻击,这样,我们会完全失去了主动能力,只熬到晚上黑夜里,任人鱼肉。”
绮梦道:“可是,你走后,谁来照顾这些已负了伤、中了毒的人?”
无情反问:“那么,其实这儿闹鬼,也闹了几天了,你们怎的没想过撤退、离开?”
他问得咄咄逼人,绮梦也回答得干脆利落:
“前几天,鬼只吓人,并不伤人,我以为它顶多只能唬唬人。何况,独孤尚在,我们战力颇强。之后,开始出人命了,独孤也失踪了,我开始有点心慌,初时只以为对方装鬼唬人至多也不过是为了把我们吓走而已,我就偏不走,再待一待,看一看,到底搞什么鬼。”
绮梦说话的时候,总有些悠悠忽忽的,就连在最紧张、迫切的时候亦如是。
“结果,”无情道“这鬼来势汹汹,而且愈来愈猖狂、猖獗,变成了今晚的血腥场面。”
“我也想过离开这里,”绮梦幽幽地说“就把‘打老虎’的事,放下来,至少,带同跟随我的人,先下山去,找个安全之地再说。”
无情看着她。
他的眼睛在凝望人的时候,很好看。
像月华一般皎洁、明亮、宁谧、清澈。
但月华没他眼睛好看。
因为月色没有神采,只有华彩。
而且月亮没有他眼里那两点黑而亮:
眸子。
──尽管有点冷峻,但让他看久了,凝视了一段时间,就会觉得很舒服,很清静,很有安全感,很有一种千言万语说不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绮梦不由得有些心动。
她已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甚至以为自己已失去这种感觉了:
那是心动的感觉。
“我之所以没撤离这地方,有三个理由。”世上有一种女子,无论她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她都不会轻易表达出来,神色上也不会轻易流露的,绮梦显然就是这一类的女人。
无情在等她说下去。
她果然说了下去:“如果我带她们离开这里,而闹鬼事件本就冲着我们来的话,与其我们暴露在荒山野岭,绝壁险径上,让人狙击暗袭,不如据守此处,或许尚可一搏。”
对于这点,无情深表同意。
他想听第二个理由。
“另一个理由是,”说到这里,顿了顿,绮梦才接下去,说“我已飞鸽传书,请小红过来相助。”
无情对这理由可说不上同意。
“何况,我听闻五裂神君也上山来了,”绮梦接着说“我以为他也能助我一臂之力。没想到…”
罗白乃在一旁忍不住说:“他不来,我来了,有我在…”
他的语音充满了同情。
可是大家似都没意思要听他说下去。
“我还有一个理由…”绮梦犹豫了片刻,才说“我不舍得离开这里。”
“这里有什么好!”罗白乃充满热情、殷勤、殷切地劝说“山下的繁华世界才好,那儿有锦衣玉食,有华厦美居,有许许多多好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