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凉风陡来，他颤抖了一下：

──要是老瘦输了，更糟：他会揍人。

──酒喝多了，自然急。

──还不是老了！

快得连应变、闪躲、招架都不可以。

未死过的人不知，死去了的人更不知。

这回老何可想到驳斥对方之法了，眯着白多黑少的说：“讨媳妇有这么好？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四十了吧？又不见得也讨一个！”

──我也会老？！

──因为老福输了会骂人。

他故意去逗逗老何：“老何，还没找到老婆啊？”

然后他真的去后院撒。

老何老何你何尝不想娶媳妇儿！可是害了人家的闺女，你心中总是不忍罢了。罢了罢了，这辈，还是不用想结婚生了，传宗接代，那是老姊的事吧！

他一开，一件，快逾急电“嗖”的一声，打了他的中。

不过，怎么有一臭味，就像死尸一样…他大力的用鼻索了一下，味却似从自己上散发来的。

老何却想到自己真正是有“病”在，当下呸了一声：“谁跟你同病！谁与你相怜！我成全你，撒泡让你照照镜吧！”

其实老何心中也有凄然觉，想暂时避开一下耶律，是以便借“遁”了。

所以他没好气：“你以为找到老婆就是好事啊？没看到我姊姊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单汉，多好！喝醉了，床自睡，跟枕亲嘴！”

──不过，对老何而言，他在死前想到的是：他曾年轻过、现在他老了、上一次洗澡在什么时候，诸如此类。

这一，以前他自己也不敢置信。

──莫不是好久没洗澡了？

然后他又想：明天？为何不在今晚？以前自己事，总是今天事今天毕的，现在动辄拖后；莫非自己真的已经老了？！

他心中浩叹，推开了门“呀”的一声，那扇门像向他笑了一声。

这刹间，他忽然看到两红火。

老何最憎就是人家提他还没娶媳妇的事。

──上一次洗澡是在…

耶律银冲拼得杀得、忍得得，但若论耍嘴，就远远及不上他那些拜把兄弟，一时为之语，只好说：“老何呀，咱们同病相怜。”

红的。

他想：这栋门拴松了，明天要钉上才是。

人临死前想的是什么？

现在？现在他觉得连“死”字都已写在他自己的脸上了。

老何忽然听到鼓声──很忽，很密，然后他上发觉，那是自己心的声音。

他也曾年轻过，在他一条还未跛的时候，上山杀虎，海捕鲨，七天七夜不睡不喝，横渡大漠──那时，真不知个“老”字怎么写法！

耶律银冲只好去找老何。

虽有月，但丝毫照不那人的廓。

至于穿穿，已醉得分不清手指还是脚趾。

“单汉，多好！伤心了，井自杀！”耶律银冲学他的气说“我看老何啊！你还是快快去要一个回来吧。”

耶律银冲也给招待屋里，他当然不跟正卿卿我我的阿里爹娘那一伙，可是，他也不想去跟老福和老瘦对弈。

他张问：“你是──”

这时，雨已开始下了，以一安鬼魂似的轻柔。

还有惨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