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医沈七

刚才沈七看破了她的装扮，黛绮丝也是神态自若，绝没有这般的失神。沈七不禁眉tou一皱，dao：“西域之毒只是泛指，而且毒xing千变万化，我也没有把握。”他心中暗dao老子自己shen上的毒都没有解，有个pi把握，再说了你是给你那死鬼老公医治，老子更不乐意了。当然这番话他不敢说chu来，面上还是louchu凝重的神se，像是在考虑一般。

黛绮丝此番离开灵蛇岛便是为了韩千，她见韩千叶毒发的时间越来越短，任你真气、丹药全不guan用，人也变得糊涂起来。黛绮丝左思右想，认为找到胡青niu尚有一线希望，便瞒着韩千叶带着殷离来到中原，只盼能请得胡青niuchu手，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带到灵蛇岛。此刻她没有发现胡青niu，却见到沈七一shen医术似乎不弱胡青niu，顿时将所有的心思放到沈七shen上，连说话也变得客气不少，生怕沈七不肯chu手相救。微一施礼dao：“阁下能将我shen上寒毒说得一丝不差，已然不弱‘神医’之名，望你能chu手相救，我便是便是”她连说两个‘便是’倒不知dao该如何许诺。心中暗dao沈七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不免少年轻狂，当下接口dao：“我夫妻二人自当重谢黄金百两。”

当今世上蒙人统治极为残暴，gen本不guan汉人的生死。一两金子便能guan百口人一年的生活，她许诺黄金百两也算是极为贵重的酬金了。沈七淡淡一笑，摇摇toudao：“并非在下不肯chu手相救，只是在下连自shen都难自救，岂能妄谈‘神医’二字？”他想起黛绮丝的经历，心tou忽然涌起二句话来：“生死修短，岂能qiang求？予恶乎知悦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予恶乎知夫死音不悔其始之蕲生乎？”

这三句话chu自《庄子》。武当山信奉dao教，沈七在山上三年虽然不是dao士，但dao家奉为宝典的一bu《庄子南华经》却均读得gun瓜烂熟。后来在问凡庄的时候，他为了了解来此世的奥秘，通读dao藏，对其中更是领会颇多。这四句话意思是说：“一个人寿命长短，是勉qiang不来的。哪里知dao，贪生并不是迷误？哪里知dao，人之怕死，并不是像幼年liu落在外而不知回归故乡呢？哪里知dao，死了的人不会懊悔他从前求生呢？”庄子的原意在阐明，生未必乐，死未必苦，生死其实没甚么分别，一个人活着，不过是‘zuo大梦’，死了，那是‘醒大觉’，说不定死了之后，会觉得从前活着的时候多蠢，为甚么不早点死了？正如zuo了一个悲伤恐怖的恶梦之后，一觉醒来，懊恼这恶梦实在zuo得太长了。

沈七不过烂漫少年，加上前世也不过四十年，本来不懂得这些生命的大dao理，但他经过这有生到死、再有死转生，自不免ti会到庄子这些话的han义。心想既然活在世上的日子已屈指可数，自是盼望人死后会别有奇境，会懊恼活着时竭力求生的可笑。

这时他想起黛绮丝的经历，不guan她如何的躲避、挣扎，到了后来仍避免不了丈夫shen死、回到故土的结局。相较起来自己却是再也回不去了。便淡淡一笑，随口将心tou正想到的那三句《庄子》说了chu来。黛绮丝一愣，以为沈七想到什么法子救他丈夫，问dao：“那是甚么意思？”沈七解释了一遍，黛绮丝登时呆了。

她从这几句话中想到了自己日夜煎熬在死亡、痛苦边缘的丈夫。假如一个人活着正似liu落异乡，死后却是回到故土，那么丈夫被仇人下毒、胡青niu不肯医治，都未必是坏事了。

“故土？故土？可是回到故土，又当真好过异乡么？”

站在黛绮丝shen旁的殷离却全然不懂沈七这几句话的意思，不懂为甚么婆婆一听，便犹似痴了一般。她一双mei目瞧瞧婆婆，又瞧瞧沈七，在两人的脸上转来转去。终于，黛绮丝叹了口气，说dao：“幽冥之事，究属渺茫。死虽未必可怕，但凡人莫不有死，到tou这一shen，难逃那一日。能够多活一天，便多一天罢！”她看着沈七的yan神也自变了，淡淡dao：“凡人活着，便有希望，若是连希望也没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先生既然不肯chu手相救，那也是命中使然。不过胡青niu他欠我一条xing命，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希望先生不要阻碍。”她见沈七虽然年少，却丝毫没有少年人的xing情，反而显得高shen莫测，言语也客气了不少。

沈七怔怔的瞧着黛绮丝，见她那一抹蓝se之中掩藏着淡淡的哀愁，他心中竟然莫名的一疼，脱口dao：“好，我帮你！”

黛绮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