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不禁说得照夕一阵心惊肉跳,唯唯称是,洗老往起一站道:
“口说无凭,来!我们立个字据。”
他说着遂返内室而去,须臾,他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布包走了出来。
他此时脸上,更显得阴森可怕,他把这个布包往桌上一放,满面威容地道:
“你进来!”
照夕忙应了一声,小心地走到桌前,洗老用手一指桌上的布包道:
“你把它打开看看。”
照夕闻言答应了一声,依言用手把这黑布包慢慢了打开来,只觉得内中包着软软的东西,似乎还有一本书,待打开一看,内中是两个皮袋子,另有一本厚厚的典册,同时有一股腥臭之味上冲鼻端。照夕不由剑眉微皱,暗想:
“这是怎么回事?”
洗老点了点头,冷笑道:
“你把书翻开…翻到最后一页!”
照夕不由信手一翻,只见全是一个个血红的手印,另一边却有记栽文字,当时只觉得一阵阵心惊肉跳,也不敢多看,匆匆依言,翻到了最后一页,见是一张白纸,洗老示意地点了点头。
照夕忙放下了簿子,垂立一旁。
洗老用手一指桌上的笔道:“你把你的姓名、地址以及年月生辰写下来,要写得很清楚。”
照夕怔了一下,可是转念一想,这也是很平常的事,想着就依言,把姓名年岁住址写了下来,洗老就立在他身后,冷冷的嘱道:
“如违师言,愿受本门火炙尸刑!”
他哼了一声道:“把这句话加上。”
照夕不由仰着脸道:“师父!什么是火炙尸?”
洗老倏地一瞪双目道:“我叫你写,你就写上,哪里有这么多废话!”
照夕只好依言写了上去,最后又具了名字,洗又寒把本子拿起,看了一遍,才点了点头,他又一指桌上的印泥道:“把十指指模打上,慢慢来!”
照夕暗自叹息了一声,心说:“原来拜师还有这些手续啊!这简直不就是形同卖身一样么?”
可是他此时,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了,洗老叫他怎么做就怎么做。
一切就绪之后,洗又寒才点了点头笑道:
“其实这一切都是多余的,不过这是我门中的必要手续。”
照夕连连称是,洗又寒又点了点头道:
“你把那个皮袋子打开看一看。”
照夕现在是真听话,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时依言忙把一个皮袋子拿起,将束口的细绳子解开。才一开袋口,只觉一股血腥之味,中人欲呕,当时吓得差一点儿把这皮袋子丢了。
可是洗老一双眸子却紧紧地盯着他,照夕吓得忙又收了回来,仔细往袋中一看,不由吓得手都抖了。
原来袋中竟是一条血迹斑斑的发辫,尤其是辫根上,尚还连着一块枯黄的人皮。
管照夕就是再沉着,看到此也不禁倏然变色,他叫了声:“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洗老呵呵一笑,就手拿过了这皮袋,收上了口,一面笑道:
“你不要怕,我只是叫你来一看,知道一下为师的手段而已。”
照夕不由张大了眸子道:“这个人是谁?师父怎会…”
洗又寒点了点头道:“这是你二师兄…他叫谷云。”
说着不由长叹了一声,照夕更是大吃了一惊,忙问道:“既是二师兄,你老人家又何故将他…”
洗又寒倏地哼了一声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么?他妄敢不遵我言,而且竟敢…勾引外贼,对我加害…所以我…”他冷笑了一下,用手指着另一个皮袋道:“这是你大师兄,他和你二师兄是一样的下场…我也把他杀了!”
管照夕一时呆若木鸡,洗老看了他一眼,收了脸上的笑容,转为微笑道:
“可是你放心,只要你对我忠心,不出卖我,我不会对你如此!”
照夕翻了一下眼皮,道:“我那两个师兄,原来是出卖了师父?”
洗老不由一阵咬牙切齿,愤然作色道:“岂止出卖我…我这条命,还差一点送在他二人手中,嘿嘿…”他冷笑了几声,点着头道:“可是,他们仍没有逃过我的手去!”
他说着,脸上罩下了一层阴影,看着十分可怕,就见他仰着脸喃喃道:
“可恨的孽障…可恨的淮上三子!”
照夕不由惊问道:“淮上三子…师父…”
洗老忽地一怔,叱道:“不要多问!”
照夕心中这时暗暗想道:“师父真是一个令人敬怕的怪人啊!”他猜想到,这洗又寒本身定有一件极为隐痛的事情,不为外人所知。可是,因为师父曾经关照过他不可猜疑,所以管照夕一想到这里,忙岔了过去。
洗又寒这时已把簿子收好,又用黑布包扎了起来,他目光灼灼地注视在照夕脸上,半晌才道:“你那两个师兄,虽是随我多年,学成了一身难得的本事;可是到底限于根骨,未能登峰造极…他们死了之后,我也就失去了传人。”
他叹息了一声,看了管照夕一眼道:“这多少年以来,我因收徒灰心,差一点儿死在了徒弟之手,所以抱定宁可把一身绝技失传,也决不再收一个徒弟了…”说到此,他顿了一下又道:“自从你一来此,我已猜出你安有拜师之心,只是一来我已下定决心不再收徒,再者我取徒条件太苛责…也不知你是否有此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