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眼前的红衣上人裘海粟一样。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虽然他内心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说:“这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丈夫谁都不免一死,这有什么呢?”
可是他那不争气的嘴,不争气的腿,竟作出“违心”的动作。它们战瑟得厉害,不知什么时候,他竟不自知地坐了下来,当然这是很不体面的动作,他奋力地又站了起来。
“你…没有去和阗?”他问。
桂春明注视着他这种懦弱的举动,可是内心并没有同情之意。
“那么,那几个人,是你们伪装的?我们上当了…上当了!”裘海粟终于想明白了,可是已晚了。
“桂先生!”他说“我们不妨先谈一谈。”
桂春明看了太阳婆一眼,冷冷一笑,他明白裘海粟是在为自己寻求活路了。
果然不错,只听见这个道人说:
“武林中人,讲究的是恩怨分明,桂春明,贫道与你有什么深仇大冤,你这么苦苦与贫道为难,贫道要向你问个明白!”
桂春明哈哈一笑说:
“红衣上人,你不要忘了,谭啸是我徒弟,我们是分不开的。你当初忍心杀他祖父,今夜我们如此对你,并不为过。”他顿了顿,又冷笑了一声说:
“何况,这其中还牵连着这个姑娘。”
说着四面看了看,这时依梨华自当空飘落下来,目中噙着一汪热泪,颤声道:
“伯伯,你不要听他的鬼话,我们不能饶他!”
然后她对着太阳婆哭道:“西里加,就是他!是他杀死拔荡的,是他!”
太阳婆冷然地看着裘海粟道:“你放心,现在他插翅也逃不了啦!”
她师徒在说话之时,裘海粟看出大势已去,不由紧紧地咬了一下牙,嘿嘿地冷笑了起来,他那双赤红的眸子在依梨华身上转着。桂春明心中方自一动,正想出言招呼依梨华小心,却见裘海粟倏地大吼一声,整个身子直向依梨华猛冲了过去,同时双掌箕开,发出了绝大的两股内功劲力。依梨华惊慌之下,一时再思逃避,可有些来不及了。
太阳婆就在依梨华身边,见状怪叫了一声,猛地一扬双掌,直向裘海粟当胸推去!桂春明也腾起身子,以“飞鹰搏兔”的手法,直向裘海粟后腰上抓来!
这几种手法都够快的,可是桂春明和太阳婆二人却难免有些疏忽了,他们竟没有想到裘海粟此刻的心情,那完全是在拼命!
因此,当他二人的厉害手法,全部击在裘海粟身上的同时,裘海粟的掌风,也实实地击中了那个可怜的姑娘。
依梨华口中发出了一声尖叫,整个身子一阵蹒跚,踉跄出四五步之外“扑通”一交跌坐在地,一时面如金纸,只“哦”了一声,顿时人事不省!
与此同时,红衣上人裘海粟也发出了一声惨叫,身子往空中弹起三四尺高,那是前后同时而来的两股力量把他硬硬挤起来的,他所受的力量,远比加诸在依梨华身上的掌力大得多了。
只见他在碎石地上一连翻了几个身,就不动了,口中汩汩地向外淌着血。
可是这时候桂春明和太阳婆都不再去注意他的死活,尤其是太阳婆,口中发出像哭似的一声怪叫,倏地扑到了依梨华的身上,竟自号陶大哭起来。
桂春明也不禁在地上连连跺着脚,重重地叹息了两声,他蹲下了身子,以手指轻轻地在依梨华鼻上试了试,低声道:
“你先别哭,我们还是看看她有救没有,唉…可怜的姑娘!”
说着他的鼻子也酸了,太阳婆本是放声大哭,听他这么说,忽地止住了声音,眨着一双眼讷讷问:“怎么?她…她还没有…”
“唉!”桂春明说:“你怎么会以为她死了呢?我看八成还有救。”
太阳婆不由“嗯!嗯!”地连声应着,一只手胡乱抹着脸上的泪,又道:“怎么救…她呢?又没有灯。”
说话之间,就在一边草林里闪出了灯光,同时传出了陆渊的沙哑声音:“桂…桂老前辈,这是怎么啦?你们都在哪儿呀?”
“我听见好像有人哭。”这是闻三巴的声音。
太阳婆忽然大叫道:“你们两个快来吧,可不好了…”
长毛陆渊这才听清楚,一面答应着,一面和闻三巴三脚两步地跑了过来,灯光闪闪晃着。
“姥姥,怎么回事?”他们走到了谷口,用马灯往下照了照问道。这时,太阳婆又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