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青衣素颜旧时样

那亭中一块冰冷高大的墓碑静静伫立，上面“安国候谢瑶环”六个字清晰可辨，小船在湖面上那般盘旋，迷失了方向，最后竟来到了这里。林剑澜再向旁边看去，那影影绰绰的所谓“人家”黑瓦白墙，可不正是苏鸾仙守灵之所？

两军对垒江南，这里却成了一方净土，丝毫不曾受到什么影响，在茫茫烽烟中安静的仿佛无人居住一般，只有这碑亭内墓碑下依然新鲜的hua果和袅袅轻烟还昭示着始终有人在照顾打理着这座陵墓。

林剑澜并不想面对苏鸾仙，实在是无话可说，只有徒增伤gan。

看亭外雨越发的jin骤，虽然陪伴的只有一ju面貌支离破碎已经有些腐朽的老人尸骸，却也能减缓这心中的孤寂一般，林剑澜默默坐在亭内，不知不觉雨停了都不知dao，猛的回过神来，若干缕yang光透着云层照耀在湖面上，分外明媚，这漫天的yin霾也俱都不见，只空气中带着chaoshi和清新的味dao，湖面上波光澄澈，金鳞闪烁，心情都轻快了起来。

他只shen来去，就连那两柄残剑也都被年小侠拿了去，手边没有工ju，见亭边斜斜放着一捆几指cu的树gun，便起了shen拿了一gen在手中，暗想：“虽然并不锋锐，但若驱力也应足可以快将这老船家的尸骸埋葬了。”又回tou看看了碑亭，谢瑶环对家乡的人是发自内心的关爱，也不会介怀一位曾那样渴望回乡安然度日而又毅然重返军中的老人葬在碑亭的旁边吧？

转shen走到碑亭之后，林剑澜顿时一愣，随即yan窝热了起来，那碑亭后面竟密密麻麻有数个坟包，看土se也是刚垒起了不多时日，并没有各自的墓碑，只在前面树了一块木条，林剑澜将尸首放在地上，缓步走了过去，那墓碑上写着两行字，是苏鸾仙的，林剑澜是认得的，她一直给谢瑶环zuo文书，誊写上面自然是极ju功夫，工整绢丽。林剑澜轻抚着那墓碑，dao：“怜汝无名无姓人，湖滨细雨洗征尘。”

今日刚下过一场雨，倒正契合了墓碑上的碑文。既然无名无姓，想必阵营都不一样，偶有残尸碎骸飘到此chu1湖滨，便被苏鸾仙一一葬起，也算是有个归宿。林剑澜在那墓碑后面挑了一chu1空地，当日便是在这里葬了谢瑶环，也是绵绵细雨过后，泥土的松ruanchaoshi如同今日，好多事情便随着这一下一下的挖掘在他脑海中清明了起来，他手下贯注了力dao，不一会儿便挖chu了一个大坑，停了一看，不禁莞尔失笑，这坑埋三个人都够了。

林剑澜刚要回tou，却听shen后一shen讶异的轻呼，苏鸾仙不知何时站在碑亭侧，一手扶着亭柱，一手捂着嘴，看着那地上的尸首，林剑澜知dao这老人的面目乍一入yan，十分吓人，也并不多zuo解释，默默将那尸ti抱起放在坑中，双掌运力，连推带拍掌影上下纷飞，旁边的土纷纷落入墓xue中，不一刻便又是一座新坟。

自太湖重新起义以来，苏鸾仙也埋葬了不少尸骸，但如这老人这样骇人的倒还是第一次，此时她也已从惊骇中平复了下来，转shen取了三炷香cha在坟前，双手合十的默默祷告了一阵，林剑澜方注意到她瘦削的腕子上挂了一串佛珠，有些吃惊dao：“你…”但看她yan帘低垂，樱chun轻轻颤动，齿间所念显见是一篇佛经，想问些什么却又住了口，只默默看着她。

苏鸾仙一篇经文诵完，方抬了yan，见林剑澜表情甚是难过，不禁一笑dao：“林公子莫要这个样子，请跟我来吧。”

林剑澜点了点tou，跟她进了院子，见她极麻利的从旁边桶中舀了水，略微抬了抬下颚，林剑澜便走到井台边上，苏鸾仙将那水缓缓浇下，林剑澜就着洗了手，又见yan前递了一块干净的麻布过来，刚ca拭完，苏鸾仙早已在院中的小桌子上备好了香茶，林剑澜倒有些发窘，dao：“苏文书照顾人这般贴心，我倒是没想到。”

苏鸾仙自己先拿了茶轻啜了一口，在雾气中笑dao：“习惯了，我与姐姐在一chu1时，便是这样，她并不太会zuo这些，在gong内之时也是写啊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