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奚成演似乎想到了什么。

“十八年的女儿红。”儒雅文士将碗端到鼻前闻了闻，说：“这不是你珍藏了十八年，准备在轻谣那丫嫁之时才拿来喝的吗，怎么现如今就舍得拿来了？莫不是今日府的那个年轻士便是你武護相中的女婿？”

“你说什么？”武轻谣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好心提醒你一下啊，一会见着我爹，别说话，要是敢在我爹面前嚼本公主，我就。。。”

“你这么大一国士，我这个老匹夫也有让你看不透的时候？”锦衣男笑。

两鬓灰白，穿着一布衣的儒雅文士似乎养气功夫不错，很快就恢复了沉冷，对前者的挖苦置若罔闻，而是慵懒的抓过酒坛，揭开上面的封布，慢慢的给自己的碗里斟上。

原来，那相貌普通的锦衣男便是那手中积有八十万鬼魂的人屠，大殷王朝唯一的一位异姓藩王，武護！

两个年龄相仿的中年男相对而坐，一个温文尔雅颇有隐士之风，一个相貌普通两只睛里却是霸气难掩，两人沉默了好一阵，谁也没有说话，窗外雷鸣大作。

“咳咳，不敢不敢。”见女扮男装偷偷跑王府玩的武轻谣拿鞭朝自己比划了个鞭打的动作，李玉宸顿时好汉不吃前亏。

曾名动天下，惊艳四方的儒雅文士奚成演没好气的白了前者一，这哪里像是手握三十万猛虎之师的藩王，分明就是个脸厚如城墙的泼无赖。

赐给了武護，季新辛劳三年全给别人了嫁衣。

十八年前，也就是玄鼎五年，那时秦王殿下殷匡义尚未遇害，他武護也还没有领六万骑北厥，于边陲军营之中，他武護遇到了一女，也就是现如今武轻谣之母，他与她在军中大婚，由主帅秦王殿下主婚见证，并当场指腹为婚，且留下他自己与其妻秦王妃早年的定情信，一块残破的汉白玉佩作为信。

“咋了？士就不行我武護的女婿了？”两鬓也早已斑白的荆南王忽然轻声：“白天里想必你也看过了，咋样？可还得了你这个我女儿授课恩师的大国士的法？”

良久之后，竟是那看起来应当更为沉得住气的儒雅文士没能忍到最后，率先开了，问：“我可是隐约记得从秦王遇害之后，你已经十七八年没有沾过一滴酒了，今天是几个意思？”

是夜，雷鸣大作，江陵城遇十八年以来最大的一次雷雨。

奚成演先是楞了一下，旋即仰大笑，一会又失声痛哭。

这一夜，大雨倾盆不歇，孤楼青灯不灭，两个鬓边早已斑白的老男人对饮至烂醉如泥，却仍不归去。

这一日，有一青袍竹剑的年轻士荆南王府，被拥兵三十万的荆南王武護奉为上上宾。

“我武護的女婿。”武護得意的笑。

时辰将近时，雷雨不歇，除了负责巡夜守卫的护卫，其余人大多已经睡下，然而这时却有一约莫五十来岁的锦衣男一手撑着把黑油纸伞，腾的另一只手里拧着一坛酒，在黑夜中穿过雨幕孤来到了一偏僻的翼楼。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奚成演慌了，手中的碗摇晃不已，平素里苍白病态的脸庞此刻激动的红。

楼上一盏青灯，一张桌，桌上放着两个喝酒用的大碗和一坛酒，却唯独没有下酒菜。

见经常挖苦他的无双谋士奚成演罕见失了分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武護心中极是受用，神秘笑：“你瞧他之时，可有觉得有几分故人的影？”

相貌普通，顾盼间却不怒自威的锦衣男双手袖，歪斜的坐着，见儒雅文士在自己面前罕见没沉住气，率先向自己发问，脸上神情嘚瑟的不行。

那年武護受封荆南王来到江陵，主王府，江陵城百姓声呼。“这便是人屠的府邸？！”李玉宸忍不住轻声叹。

今日那年轻士府，向来对谁都是理不理的人屠武護一反常态，将其奉为上上宾，还全程陪宴，他奚成演虽然偏居王府一角却也知了这么一回事，期间他甚至还特地远远看了那年轻士一，却也瞧什么端倪。

武護在一旁看着，先是笑意盈盈，但随后也是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