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大殿之上，英材济济，满朝文武，多是三品大员才可穿的紫袍朝服，一些敕封公侯爵位的老人甚至有着绣蟒的官补，穿绯袍官服的各侍郎司员大多位置靠后，如今封王就藩，大殿上就只剩下一位正黄蟒服的太殿下赵篆，他独独站在左右文武之前，最为靠近九阶丹墀，赵家天坐龙椅，两座大香炉仙气缭绕，坐北望南，天好的时候，他甚至能看到门外那条御的很远。皇帝收了收视线，大殿上几乎没人敢抬，也就首辅张鹿两三位六主官，以及几名大将军寥寥几人，胆敢平视，唯独坦坦翁桓温仰起，目不转睛，皇帝也不知老人到底在瞧些什么，环视一周，礼尚书卢林没有上朝，而绣有麒麟官补的新任兵尚书陈芝豹在闭目凝神，顾剑棠常年镇守边境，这座大殿上的武臣就以陈尚书为尊，听说顾庐大概是得了顾老尚书的授意，一开始还算安分，许多军机事务，都着鸠占鹊巢了顾庐的新尚书意思去办，其实陈芝豹也少有掺和，相当懈怠，成天就是在顾庐里看书，之后顾庐兴许是觉着这个小人屠黔驴技穷，不过尔尔，就开始主动寻衅，结果牵的兵司库主事黄萼当天就被剥去官服丢顾庐外，顾庐里的侍郎双卢，卢白颉和卢升象袖手旁观，都没有抬一下，人脉广泛的黄萼四游说，这之后御史台就开始往死里弹劾陈尚书，结果皇帝轻描淡写把黄主事正妻的四品诰命都给销了，在天脚下，黄萼不敢怒也不敢言，跑去边境“散心”，可是大国顾剑棠都不愿见他一面，黄萼至今还是一介白丁的光份，沦为京城里一桩莫大笑谈。

了那本《谥解》，仍是迟迟不能下笔，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尚未拂晓，蒋永乐一掌拍掉茶盏和那本《谥解》，摔落在地上，这位清吏司猛然起，几近疯癫，手指颤抖，指向窗外的雾蒙蒙漆黑景象，怒骂：“徐老儿，你死了也要让蒋某不安生吗？！”

厉！

在门外候着的侍女战战兢兢，壮起胆敲了敲房门，被屋内清吏司怒喝一声，侍女再不敢推门打搅老爷的大事。蒋永乐哀叹一声，蹲下，捡起《谥解》，书籍被茶浸染，蒋永乐抬起袖去茶渍，小心撕开一页页黏沾一起的书页，放回书桌，披散发的蒋永乐伸五指捋了捋银白发，痴痴嘿笑一声，正襟危坐，奋笔疾书，将文武总计四十二谥与十五恶谥拆散了随意写在一张兰亭熟宣上，搁笔之后，已是奇劳累，清吏司气吁吁，转对屋外侍女吩咐了一句，让她去拿来一枚铜钱，一雾的貌侍女屋之后，只见老爷指了指一张字迹隐约透过纸背的熟宣，让她将铜钱搁在纸上，侍女照之后，被蒋永乐挥手斥退，蒋永乐一手住铜钱，一手翻过熟宣，于是有意要听天由命的清吏司大人看见了那枚铜钱所靠之字。

谥解：有功于国，屠戮无辜。

蒋永乐犹豫了一下，喃喃自语：“天意如此。”

离的早朝若是没有御史台那帮老家伙传“犬吠”声，不因此引发各山党派的斗，各在朝会上宣讲事宜一向简明扼要，因为陛下极其勤政，经常通宵批朱，他们臣的，总要谅些。各事项在这座王朝中枢里得到皇帝陛下的或是驳回，通过的政策，然后就会传达天下，惠泽南北。今曰的早朝异常顺利，尚书王雄贵跟皇帝禀明了去年江南广陵两土地丈量以及赋税征收，和各地库房粮仓储备的审，为张党下一任舵手的王尚书，王雄贵学识事功皆是类萃，禀奏时嗓音圆，不提内容是好事，光是王尚书那份从容气度，就让殿上后辈晚生们折服。吏尚书赵右龄也是一份略有老调常谈嫌疑的捷报，给去年京城大小官员功绩考评的“京考”收尾，皇帝也顺势下旨让庶族的赵尚书主持今年的天下官员“大评”“储相第一甲”的殷茂不再辅佐，去年京评本就是皇帝有意让赵右松“杀用刀”，实则在为“殷储相”铺路。大殿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若非礼尚书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