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势的草寇，在自家地盘上给人撵着杀成落狗，皆是心有余悸，以往没少跟官府巡捕打，久而久之顺带着对北凉军也有了轻视之心，总觉得两者一丘之貉，北凉甲士能到哪里去？平日里，跟着仙师魏晋一起骂北凉，总喜说什么狗北凉铁骑甲天下，真厉害的话，十二万骑军，二十余万步军，好歹统称徐家三十万铁骑，怎么不去踏平北莽？到来真跟都尉苏震的兵遇上，才知真正披甲佩凉刀的北凉军，比起那些披着一层官的巡捕，本是一个天一个地。

徐凤年坐在山门牌坊下，望见折损一半的符箓山青壮火速登山，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在这帮草寇面前抖搂份，就回到院。之后依旧是攻守换命，退无可退的符箓山众人，尤其是在听到那名都尉下令不收俘虏后，开始不要命地兔咬人，靠着地利以及山上的兵库存，又从正午时分后，一直生生拖了一个多时辰，官兵与草寇多数时候都是在互换弓箭，箭矢有来有往，倒是谁都不缺，魏晋不是不清楚符箓山这边是在饮鸠止渴，因为就弓箭娴熟而言，山上草寇怎么都比不上官兵，尤其是那拨幽州境内戊军锐士，可要是不用箭雨阻路，真要在狭里行巷战搏杀，符箓山可以在前期占据上风，但就算用重伤换官军的人命，也是不值当的，毕竟对方还有四百多人，符箓山到来还是一个死字。一些在山上边缘院落躲避不及的妇孺老幼和婢女杂役，誓死竭力反抗，还有些假意投降，然后伺机匕首敌人腹中，不惜同归于尽，这意料不到的局面，让原本得令不许赶尽杀绝的甲士巡捕都懒得废话什么投降不杀，一名恼恨至极的副尉在几位亲兵阵亡后，每次带队院，都会随手多带一把兵，见着那些草寇，就丢给他们，也不他们是不是会抵抗，然后狞笑着抬臂一挥，所见之人，就给冲杀殆

都尉苏震似乎并不急于收尾，在视野开阔让人摆了一张桌，取了几壶酒堆在桌上，开始自饮自酌。有资格落座的人不多，青案郡巡捕目王实味肯定能算一个，不过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旁盯着战局，随时跟边几位巡捕老档商量如何攻，浑是血的县尉白上阕先是主动走近，寒暄客了几句，后来听闻有一栋院的战局胶着，毫不犹豫就带着十几名巡捕好手一同提刀而走。王实味没有看到那姓樊的女，约莫是去救徐兄弟了，他这才忍住去寻那主薄的冲动。

又熬了半个时辰，一大队甲胄鲜明的负弩锐士突兀现，王实味愣了愣，符箓山哪来的游弩手？领一名佩刀年轻人相貌堂堂，相书说这类男女相的家伙，大多福缘重，王实味正纳闷间，就看到情倨傲的凫都尉苏震猛然起，大步向前，毕恭毕敬抱拳沉声：“凫都尉苏震见过郁都统！”

苏震再目中无人，看上此人，也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前段时间在将军府上亲见到此人在刺史胡魁跟将军皇甫枰两大幽州主官之间，言语左右逢源，更能不卑不亢，敬陪末座的苏震当时便啧啧称奇，事后问起已是校尉的老伍长，才知这个年轻俊彦是士赴凉

这场仗打得慢了才好，那个艳福不浅的年轻主薄才能死得更加净利落，才不会有机会成为漏网之鱼。碧山县平白无故多一个主薄空位，同时多一个绝寡妇，可不都是他冯县令一箭双雕后的中？

候被都尉苏震偷袭。这帮官兵就是靠着合娴熟的锐步卒向前稳步推移，刀弩搭，队列呼应，都远非符箓山只知蛮力拼杀的草寇可以媲，何况一百甲士后还跟着捡漏下刀的巡捕，这些货如果说死战的本事不大，可趁胜追击的能耐真是不算小，再者他们一个个活人跨过了那些那九十多同僚的尸，也给真真切切激起了血，如此一来，符箓山这边自然而然就兵败如山倒，如果不是魏晋带人帮忙殿后，别说差不多一百人退回山脚，十个都不用想。

在这次剿匪中杀敌数目得有一双手的宋愚倒是大大方方坐下了，苏震对这名年轻世家一笑，县令冯瓘落座的时候，给苏都尉斜瞥了一，县令大人的才落在椅上，就立即识趣抬离椅面。苏震见这个地方上的文官还算有力劲，翘着二郎的都尉就伸手推了推一壶酒，冯瓘这才敢坐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了一，压惊后，靠在椅背上，只觉得整个人通舒泰，碧山县这回山剿匪，功劳大，桌对面的凫都尉占大是理所当然，他冯瓘哪里敢争抢什么，两郡巡捕那边也动了大气力，可话说回来，碧山县这回也没闲着啊，他冯瓘是一县主官，更是不惜冒险亲山，总是个谁都不能忽略的功臣吧？如此一来，去胭脂郡城里手握实权指日可待，冯瓘举杯敬了苏都尉一杯酒，然后悠悠然品味着酒余味，转望着远那些厮杀，以及充斥于耳的哀号声，笑了笑，心想自己这算不算是当了一回狼烟谈笑风生的儒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