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奋跃跃试，把到嘴边的王爷那个敬称偷偷咽回肚，使劲嚷嚷：“末将那四百人足够了，本来就没杀利，兄弟们手得很！”

半个时辰后。

范奋本不用发号施令，当他抬起手臂，了个向西轻轻握拳和松开五指的姿势，四百斥候上就如一线般涌来。

徐凤年手中那杆铁枪的枪尖在沙地上轻轻划过，宋貂儿只听到从自己传来一句问话“密信上让你来接引幽州骑军，可没有说让你大摇大摆带着见不得光的一千多骑。”

徐凤年解释：“葫芦外的地盘，贼再熟悉不过，能帮我们提供一个大军休整的地。”

这一副明摆着“老就是在耀武扬威”的架势，让洪骠之外的十余骑贼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两骑向前，徐凤年平静问：“清凉山一共派去了六名手，你知份底细的只有三个，三人死了几个？”

徐凤年对郁鸾刀轻声说：“上有一千两百骑贼现，虽然名义上是盟友，但会不会有意外，暂时还难说。你先拉一千幽骑过来，我们照最坏的打算来。”

当一千多贼看到四百幽州斥候列阵在前，很快勒缰停，谩骂声很快此起彼伏。

洪骠回答：“只有一人在与蛛网谍撕破脸后战死了，末将因为得到幽州皇甫将军的命令，不许过早暴份，所以没有手。但是末将在暗中截杀了从贼老巢偷溜去的十六骑，都是北莽蛮。”

郁鸾刀瞥了这些小规模厮杀还凑合、但大规模骑军陷阵肯定很悬的贼，来到徐凤年边，投去询问的神。

只是当他看到那个影后，如遭雷击，眸骤然眯起，满脸匪夷所思的慌张神。他下意识直起腰杆，驾驭骏加速前冲。等到宋貂儿认清那张脸庞后，这名在最近几年在外过着如鱼得神仙生活的贼领袖如释重负，前那一骑虽然神态仿佛，但所幸终究不是那个人啊。宋貂儿腾一只手习惯摸了摸腰间那块羊脂玉佩，笑问：“敢问可是那杀敌三万的郁将军？”

与此同时，郁鸾刀悄然返回到战场。

郁鸾刀轻轻松了气，开心笑：“这帮贼果真能成事的话，别的不敢说，哪怕对上那一万柔然铁骑，我们三千两百骑不但能杀它个回本，肯定还会有盈余。”

郁鸾刀没有自作主张，望向徐凤年，后者笑着。

拖着那杆铁枪的徐凤年冷笑：“怎么，宋貂儿，不认识我了？这算不算贵人多忘事？”

听着这刻骨铭心的熟悉嗓音，宋貂儿抚摸着玉佩的手指就是一颤，以他的卓然心智，自然猜得当初那个随就能让果毅都尉皇甫枰听命行事的俊逸公哥，正是日后从北莽腹地拎走徐淮南和第五貉两颗颅返回北凉的“世殿下”，此时的离王朝第一大藩王徐凤年！宋貂儿无比狼狈地翻下，双手撑地，低：“不知是王爷大驾光临，宋貂儿该死！”

远一千多骑呼啸而来，随着宋貂儿贼主力的到来，洪骠后那十来骑胆气也壮了几分，其中较为浮躁暴戾的，甚至都敢对四百骑幽州斥候怒目相视。

那白面书生的宋貂儿双手握着缰，轻轻一夹腹，意态懒散地驱向前，随着背颠簸上下起伏，颇有几分不跪天地不跪王的散仙风范。

北凉边军在气势上的天然差距，一下就展无遗。

宋貂儿脸苍白，颤声：“回禀王爷，葫芦外如今遍地都是北莽斥候，甚至还有许多动辄即是千人以上的北莽正规边军，加上宋貂儿治下不力，先前在一巢内已经内讧过一场，人心涣散，宋貂儿倾巢动，自下策，实在是不得已，为了能够顺利给王爷还有郁将军带路，又不至于机密，只能把所有兄弟都带上，好与幽州骑军一起前往那座最隐秘的山谷。如此一来，宋貂儿队伍就算仍有贼心不死的北莽余孽，消息也走脱不了。”

当然，这已经是他们输人不输阵的最大气魄了，至于真的刀相向，那是再给他们几颗胆也不敢的。这段时日内，整个凉莽边境都在传言这支幽州骑军的疯狂和彪悍，最注重锐嗅觉的贼当然不会错过此事，从幽州发不停蹄赶到蓟州北，最后一路奔袭到葫芦以北，那个叫郁鸾刀的年轻将军，是把一万幽州轻骑打得只剩下三四千人，已经过手的敌人中，有北莽东线上两位老资历万夫长，有龙腰州边境三大军镇中的壶关、长榆和冰，而且接下来上要面对秋冬两位“捺钵”的狩猎，洪敬岩亲自率领的一万柔然铁骑北上堵截，还得再加上从西边急赶赴葫芦的“捺钵”，拓气韵！四位捺钵，除了至今还留在大草原上的夏捺钵，皇室成员耶律玉笏，其余三位皆是有望成为北莽大将军就看谁更早一步登的家伙，可都是奔着郁鸾刀的那颗项上颅来了。还有传言说谁能剿灭幽州骑军，就可以拿着郁鸾刀的脑袋去南朝西京觐见皇帝，成为继董卓之后又一位可以豢养私军数目上不封的北莽大将军！

徐凤年对洪骠说：“你我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