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正要说话，张霖已经望向那个后知后觉的沈长庚，声笑：“巧了，我也要很快去凉州，不介意的话，咱们同行？”

张霖又一次脑不够用地愣在当场“难恩公不去？”

张霖言又止，从耳红到脖，神游移不定，显然在天人战。

沈长庚有些愕然，试探问：“不会麻烦你？”

沈长庚挠挠，转瞥了远方才那帮属于不打不相识的汉“我跟他们随提了一嘴，说你是北凉当地人，也不知咋的，他们听说有人带路，也非说要去北凉闯闯，说反正都到西域了，不去北凉就太不像话了，都不好回乡跟人嘘自己见过那北凉三十万铁骑。嘿，我这人，就是有不打草稿的病，这会儿是骑虎难下，要不然你把我们带到北凉南边境就成，之后我们就自己走？”

徐凤年看着神情凝重而真诚的沈长庚，摇：“别去了，边境上每天都在死人，没什么好看的，再说北凉关外各地戒备森严，你也走不到凉州最北的虎城或是葫芦最南的霞光城。”

张霖正要说话间，前后两拨人如约而至，他们后是跟徐凤年偶然结识的沈长庚，从小镇走的三人则是张霖难得意气相投的朋友，双方地位份有着天壤之别，气度风范也是差距大，所以当那三人站在张霖边，怯场的沈长庚站在徐凤年边，两个圈，泾渭分明，哪怕那三位年轻俊彦并无半轻视神，但跟沈长庚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犹如远在天边。徐凤年对此没有什么唏嘘，江南报国寺的那次曲觞，寒士陈锡亮哪怕与那些族品显赫的名士同席而坐，何尝不是如此？张霖虽说与那三个同龄人相莫逆，但是始终没有过徐凤年的份，讲起那场发生在山庄湖面上的仙人飞剑之争，张霖只说是遇上了隐姓埋名的剑仙前辈，白发如霜，飞剑无数，地地的神仙中人。

沈长庚扯了扯徐凤年的衣袖，低声：“你要往北走？要不然顺路带上我？我呢，反正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摇旗呐喊都没人要，就想去北凉那边看一看，这一路上，听好些人说北凉王府不但有武库有听湖，山后一样有三十块新碑，以前总是只听人骂北凉，今年开那会儿还听说北凉幽州那边溃败了，连战连败，什么丢盔弃甲啊什么溃不成军啊，总之都给北莽蛮打到家门了，这趟来西域，主要是经过西蜀北靠近北凉陵州一带，才知有些事可能不太一样，我开始半信半疑，亲耳听到的不一样，想亲看看，要是不幸遇上长驱直的北莽蛮，给蹄踩成泥，就算我倒霉。如果万一不是那样的，回到杨郡，我想说一些别人没说过的话。”

当然气盛的张霖仍是有些气不过，只是为恩公到不值的同时，也时刻告诫自己不要误了恩公的大事。当徐凤年一人一实在无法穿过人海时，对张霖说：“就不送你小镇了，我还要返回凉州。”

徐凤年好像看破他的心思，洒脱笑：“如果说你是觉得要报恩才想北凉边军，我说心里话，其实不用，一来你们幽燕山庄先后两次赠剑，并不亏欠我什么，再者江湖儿郎江湖老，边关将士边关死，从古至今，都是这么个理。”

中原数千江湖人三路浩浩西域，沈长庚这拨人居中，从西蜀北凉的边界穿过，黄放佛领的那一行人走西蜀栈，最后一拨人则是在鱼龙帮刘妮蓉尽地主之谊地带路下，经过了陵州。

徐凤年自嘲：“这个闹就不凑了，边关战事正急，你应该已经听说我是给拓菩萨一路撵到南边去的，当下我得上赶回去。”

沈长庚也不恼火，拍了一下徐凤年肩，哈哈笑：“没事没事，我回去跟他们知会一声。行嘞！就当你欠我一顿酒，咋样？”

徐凤年当然不可能为了他们而拖泥带，不可能放缓赶赴虎城的脚步，还是只能摇“如果不是现在这个状况，早个一年半年，别说北凉南境，就是带你们去凉州关外看那外风景也不是问题。”

沈长庚转小跑十几步，突然转，问：“对了，以后要是到了北凉，怎么找你喝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