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转过，笑脸灿烂“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够真正放下一切陪你去行走江湖了，我要是跟新认识的大侠宗师们说一句，当年跟天下第一人的徐凤年还跟我蹭吃蹭喝过，会不会很有面？”

苏酥挠了挠，总觉得这个理由有哪里不对。

苏酥笑：“我也知。”

这位指玄境界的女手柔柔怯怯：“我岁数也比你大。”

目盲女琴师笑着没有说话。

王陈芝豹也罢，这些人是真的乐在其中，还是也会觉得累？”

——

赵思苦如何看不一天到晚刻碑的米彭两人，此时举杯的手腕都还在颤抖，劳心劳力不过如此，于是笑：“不打不打，黄山主事先也说了，这事不着急，他能等，等个几年甚至十年都可以。”

彭鹤笑：“只要王爷打跑了北莽蛮，别说三四幅字贴，就是三十四十，我老彭也能给黄裳的青鹿书院亲自送去。不过赵老哥，咱们都不是外人，我就丑话说在前了，我和米老儿可是听说了，好些书院里的外地士不是个东西，对咱们北凉军政指手画脚，总觉着他们来了清凉山王府或是去了怀关都护府，就能力挽狂澜，这帮小兔崽，也不嫌站着说话不腰疼，就因为咱们王爷好说话，就能得寸尺了，那黄裳也不？”

米邛摇：“如今我和老彭哪有那份写字帖的闲情逸致，这事儿，可能要让赵老哥和黄山主失望了。”

苏酥小心翼翼问：“你真的…不喜他？说实话，如果我是女的话，恐怕也会对他恋恋不忘的。”

她无奈：“喜他什么？因为徐凤年长得玉树临风？可我是个瞎啊。”

她嫣然一笑“骗你的。”

苏酥伸手掌轻轻放在她的额“我虽然不是瞎，但我里，只有你。”

苏酥悻悻然：“这个嘛…以前真不知，不过现在也知了。”

女想到自己当年在北莽，还差一就在雨巷中杀了那位年轻藩王，会心一笑“不能再有面了。”

她转过，抬起“望着”苏酥，似笑非笑：“如果以后到了佳丽无数的中原江湖，给我发现你多瞅了几女侠仙，我薛宋官就把她们直接打杀了。”

北凉后山，两位刻碑老人米邛彭鹤坐在一栋简陋茅屋前，一张小凳隔了些下酒菜，然后又有一位老人如约而至，手里拎了两坛在清凉山王府地窖里珍藏多年的绿蚁酒，这位老人面白无须，无论是走路姿态还是说话嗓音，都透着一气，米邛和彭鹤作为见惯风雨的北凉名士，对此心知肚明，熟识之后也从不揭破，这位姓赵的老人是位宦官，至于为何会从大内来到清凉山养老，米邛彭鹤更没有探究的兴趣。起先两位名士对名叫赵思苦的老人没什么好，只不过在年迈宦官隔三岔五跑到后山给他们搭把手后，加上赵思苦比起寻常大手大脚的匠人，年纪虽大，但是手脚伶俐，言谈风雅不逊清士，尤其办事滴不漏，久而久之，三人年龄相仿，也就成了能坐在一起喝酒的好友。

赵思苦毕竟是在皇里耳濡目染的大太监，并没有一味附和义愤填膺的彭鹤，摇：“这事儿不是不能，但手腕生了，反而不好，而且如今赴凉士比起一开始到北凉那会儿，也改变了许多，偶尔依旧会有书生意气不知轻重的言行，但是初衷都是为了北凉好，好些一开始抱着树挪死人挪活心态，奔着北凉官场前程来的年轻人，也都不知不觉以北凉人自居，这就是天大好事啊。”

她趴在栏杆上“以后我们去中原江湖的话，还是我扮演杀人如麻的女，你假扮行侠仗义的少侠？”

目盲琴师摇笑：“不知啊。”

米邛彭鹤笑着招呼赵思苦坐下，三个年龄加在一起快有两百岁的老人围凳而坐，两个还来不及换上衣衫的北凉书法大家犹然满墨香，各自哧溜一下喝光了杯中酒，重重呼一气，脸都有些郁。赵思苦作为在离皇当过一手执掌印绶监的资大宦官，如今虽然脱去了在皇中那件仍是极为扎的大红蟒袍，但察言观的功夫依旧老辣，只不过赵思苦也说什么，小抿了一酒，挑了个相对云淡风轻的话题作为开场白“咱家刚从青鹿书院那边回来，黄裳黄山主托咱家跟两位老友要几幅字贴，咱家也不敢胡应承下来，只说把话带到。”

苏酥望着远方，神毅“不了！我们神仙眷侣！”

苏酥低下，看着她留给自己的后脑勺，温柔：“我知。”

曾经当着徐凤年的面砸过珍砚台的米邛嗯了一声“读，这些年轻人，算是真正在北凉扎发芽了，迟早有一天，咱们北凉也会有一棵棵足以让中原读书人仰视的参天大树，自成一座巍巍士林。”

苏酥笑意醉人“虽然还是很嫉妒徐凤年，但世上有人，不如何，只要认识了，你都讨厌不起来。是吧？”

彭鹤举起杯，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唏嘘：“怕就怕咱们几个老家伙等不到那天。”

目盲女破天荒红了脸，扭过，轻声：“酥酥，我是个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