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直截了当问：“那么可是赵室先祖与你有过誓言？要你守护赵家孙和离国祚？”

徐凤年挥了挥手，示意糜奉节和樊小柴两人退后，越远越好。

他们拦住神仙还差不多！手机用请访问m。piaotian

年轻宦官终于第一次笑意，言语中也少了几分肃杀气。

年轻宦官直起腰，扯了扯嘴角，似乎觉得年轻藩王这个说法有些意思。

堪称神化。

年轻宦官坐在井上，既不正襟危坐，也无懒散意态，只是就那么自然随意。

而老太监中的那两个人，才是名副其实的神仙拦不住啊。

徐凤年自顾自说：“我之前就很奇怪为何明知兔死狗烹的半寸元本溪，为何死前不曾疯狂反扑？如果说三过皇如过廊的西楚大官，当时是因为太安城还有明面上的人猫韩生宣，暗中有柳蒿师，加上坐镇兵的顾剑棠，又有钦天监内供奉那拨龙虎山仙人，这才无法击杀先帝赵惇的话吗，那么为何由儒转霸的曹长卿最后一次兵临城下，所面对手，无非是已经落败的柴青山轩辕青锋，却仍是没有直接城斩杀当今天赵篆？我一直想不通，而且我最后一次京，始终没有受到你的丝毫气息，倒是闯过太安城的呼延大观到北凉后，跟洪洗象说了一句差不多意思的话，提醒我离赵家也许还藏有一手压箱底的后手。所以这次赵思苦找到我，跟我提及你，我开始有些明白其中缘由，亲见到你之后，更加验证了我心中猜想。”

听闻这般惊世骇俗的传奇，饶是徐凤年也到匪夷所思，世间武夫飞升不易，更有长生只在天上的说法，意思就是说在人间证长生绝无可能，即便跻陆地神仙境界，除非像洪洗象那样自行兵解转世，否则天地大不会允许这样“不合规矩”的人间存在，草木枯荣，生老病死才是天理。为此佛家摒弃前往西天净土佛国，教修无为自然只求成为山上人，追本溯源，都是有舍而有得。世上长寿人，如同武当山老真人宋知命那般活到两个甲的岁数，已经实属不易，刘松涛之所以能够比宋知命更胜一筹，也是在烂陀山画地为牢与活死人无异的缘故，比起前之人，与国同龄，不可同日而语。

年轻宦官转望向太安城方向，这一次声音自轱辘转动之间。

“离开国之始，我便已经在遂安城中当差，那时候赵家的那座立足之地，还没有改名为太安城。这两百多年，看过很多生生死死，坐龙椅和想坐龙椅的，读书的，拎刀披甲的，都死了，甚至连他们孙的孙都死了，我还活着。”

徐凤年面对这个人，就像未曾习武时面对武当老掌教王重楼，就像神武城外面对气势汹汹的韩生宣，也像是自己位于巅峰时遇上北凉的王仙芝。

千万别打起来啊。

徐凤年哑然失笑。

徐凤年心知肚明，如果自己没有在龙儿平原受到拓跋菩萨重创，双方胜负会在五五之间，但是现在两人一旦要分生死，自己必输无疑，且必死无疑。

年轻宦官没有开说话，却有声音从井底传，叮叮咚咚十分悦耳，就像是有人仅用手指敲打面，便奏一篇绕梁不绝的仙乐。

“历代赵室皇帝知晓我的存在，可是未必能够见到我，我需要汲取龙气养气血元，以便长盛不衰，却也不便近距离见到蛟龙真。何况…”

因为这里是北凉，不是离太安城。

徐凤年了，然后纳闷：“遂安城？这可是很久之前的老黄历了。”

他看着这名契合教经典中“证得真意，返老还童”之异象的“年轻”宦官，笑：“你知我看到你是什么觉吗？”

远，已经远离太安城在北凉归隐山林的年迈太监，不断在心中祈祷。

“何况一个小偷，鬼鬼祟祟摸些东西往自己怀里揣着也就罢了，如果还正大光明现在被偷东西的主人面前，也太不要脸了。”

徐凤年自问自答：“如果你有一天在太安城以外的某个小地方，可能突然看到路边有个迎喜喜啃着糖葫芦的稚童，发现那个家伙才是当时武学第一人，大概就是这觉，有些荒诞，也有憋屈。”

坊间市井有句老话叫神仙都拦不住，来形容某些事情的为难。

远传来一两声鸣犬吠的黄昏街上，格外明显。

“既然你已经破玄机，那么也应该知我在遂安城内才是长生之人，离开了遂安城，算不得真长生，相信这也是你在看到我后没有立即退去的原因所在。”

当然，对手也会死。

徐凤年缓缓：“孤不长，世间唯有龙气至刚至，所以你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到人间证长生。”

看透徐凤年的心中疑惑，年轻宦官又“闭说”：“我又不是修之人，对飞升一事从来没有念，生死只在世间了。”

不见年轻宦官任何动静，趴在地上的年迈太监腾云驾雾一般自行起然后倒掠去，直到小街尽才停下形。

年轻宦官摇了摇，言语声音，从秋风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