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柴面无表情问：“你是谁？！”

不可理喻，不用理喻。

此人此时此景。

不是说那位谪仙人丰姿如天上神仙吗？

然后他对樊小柴眨了眨睛“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喜你了，不要奇怪。”

徐凤年。

不是说太白剑宗谪仙人，初江湖，便以白衣白悬佩白鞘长剑名动天下吗？

徐凤年看着桌上两坛绿蚁酒，有些尴尬。

徐凤年开始有些理解樊小柴的心情了。

如今北凉辖境已经禁止酿酒，所以大大小小的酒肆酒楼，新酿绿蚁是注定喝不上了，多是往年窖藏，这座茶摊因为赶上趟，要外乡江湖豪客的生意，毕竟一碗定神汤才几文钱，远远不如卖酒来得容易赚钱，特意与酒楼买了些相对劣的陈年绿蚁酒过来，现在还剩下四五坛，就给这一桌拎了两坛过来，如今一坛的价格约莫是前几年的四坛绿蚁了，好在北凉这边从无兑的习惯，绿蚁有好坏，但都地地。随着中原江湖人蜂拥赶赴武当山，也不知是谁率先喊来的，说是“不喝绿蚁酒，就白来了北凉”

樊小柴的情绪几近崩溃，怒吼：“你到底是谁！”

他略作停顿，大声：“所以！我不喜你之时，只有陈天元剑断之时！”

徐凤年看着这张年轻脸庞，有些恍惚。

徐凤年：“你请我定神汤，我回请你绿蚁酒，有何不妥？”

曾经有位喜抠脚的糟老，气哼哼说“什么老剑神！就是剑神！”

与三位前辈坐在一张桌上的蛤蟆脸和薄人面面相觑。

有人则还在前。

那人想了想“算了，本来还想跟你打听一件事，现在不需要了。反正去不去武当山，已经无所谓。”

陆节君和冯宗喜同时悄然望向雪庐枪圣李厚重，后者微微。

他了下，恍然大悟：“你能够仅凭相貌就猜我的份，殊为不易，不过话说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年轻剑客满脸错愕：“你知我是谁？”

他人别时那景。

徐凤年笑着轻声：“我相信。”

有人已经不在江湖。

他想起了羊裘老儿和那位酆都绿袍。

附近那几桌，只要是刚好在喝茶汤或是嚼饼的年轻男女，无一例外都当场一。

陈天元问：“你请客？”

百年江湖，群峰竞秀，可自秋剑甲李淳罡之后，陈天元仍是当之无愧的剑天赋最！破境最快！

徐凤年情不自禁地眉，果不其然，对面这个家伙又开始伤人于无形了“小柴姑娘，我喜你，与你喜不喜我，没有关系。”

曾经有位穷的叮当都不响的木剑游侠儿，豪气万丈说“如果有天江湖上现了一位姓温的绝代剑客，不用怀疑，那就是我了！”

那人正襟危坐，沉声：“我从不与人开玩笑！真正喜一个人，难不应该正是一见钟情才对？我想不是相濡以沫才会喜上一个人，而是喜上一个人后，才会相濡以沫。怎么，你不信？”

那人既无讥讽也无恼火，咧嘴一笑，光灿烂“随你喜。”

与村妇小娘们讨喝，堪称所向披靡从无败绩，可前这位，那纯粹是靠一张脸啊。

陈天元指了指自己，一脸天经地义：“我就是啊。”

徐凤年讶异：“天底下还有不喝酒的剑客？”

原来，如今江湖，亦有痴人。

樊小柴已经转回，白碗搁放在桌面上，死死盯住那人“我必杀你！”

太白剑宗，谪仙人陈天元！

徐凤年回过神后，放下茶碗，对那边战战兢兢的茶摊掌柜喊：“有没有绿蚁酒，来两壶！”

徐凤年慢悠悠举起茶碗，没有急着喝茶汤，举目远望，怔怔神。

年轻剑客直到这个时候，才住腰间剑柄，神清澈，望着她笑：“太白剑宗，陈天元！”

已经知年轻剑客份的徐凤年笑问：“为什么无所谓？难你真的不去跟那位北凉王一争下？”

应该就是太白剑宗那一位。

陈天元认真：“没有不妥，只不过我不喝酒。”

徐凤年好奇：“你不是开玩笑？”

有人已不在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