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令堂大人本是知交,这十七年来我飘泊江湖,也无非是想知道你们的下落,想要知道你们是否平安,如今喜见你已长成,又如此英俊,我也高兴得很,唉!十——七年的时日,弹指间过,我两鬓渐斑,令堂大人想必也老了许多吧?”
从窗底间映入的晨光,黯淡地映在这昔年的年轻名剑手身上。
逝去的年华,往事的追忆,使得他面上惯有的笑容也为之消失,缪文喃喃道:“华发将斑,华发将斑…”目光一抬:“家母这些年来的确已老了,她老人家的头发不是将斑,而是全白了,唉!忧郁的日子,一年比两年还长,这是家母常说的话,石…石叔父,你说对吗?”
石磷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沉重地留滞在灰黑色的地面上,道:“你还是叫我石兄的好…这些年来,我的生活像是已与往事脱了节,只有此刻,见着了你,往事虽然不堪回首,却也容不得我不去想它了,老弟,令堂这些年来可还好吧?这些年来,你们是怎么生活的呢?”
他的目光始终在地面上留滑着,像是想从这灰黑的地面上,搜索出一些并不灰黑的东西。
缪文垂着头,沉吟着,但终于将他自己成长的地方说了出来,又道:“家母头发虽白了,但身体却还健朗得很,她老人家有时候念及故人,也常想回来看看,但是…”
石磷叹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若是她,我也不会回来的。”
又道:“难怪你年纪虽轻,武功竟已如斯,原来你身受百十年来武林中最享盛名的几位前辈异人的教诲,唉!十七年前,那时我血气方刚,自命剑术己有小成,哪知在人家手下,连三招都未走满。”
他目光又一抬,直注到“缪文”面上,接道:“当时我若知道那两位对你母亲本是一番好意,这我再也不会出手了。”
“缪文”黯然一笑,道:“那件事家母也曾对小侄说过。”
石磷道:“你此次以‘缪文,两字为名,可有…”’缪文,接道:“小侄本名‘仇恕’。这是家母替小侄起的名字,‘缪文’两字,不过是胡乱用用而已。”
石磷目光一垂,低语道:“仇恕,仇恕…”突地朗声道:“你可知道令堂以此二字取名的道理吗?”
仇恕双目一张,目光中光采又复大露,却听石磷接着又道:“老弟,你年轻英发,正是人间的祥麟威凤,以你的智慧武功,不难在人世间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若你以私仇为重,那你就错了。”
仇恕剑眉一轩,朗声道:“父仇不共戴天,不报焉得为人子。”
石磷叹道:“但是你可知道,你的仇家,却是令堂的嫡亲兄长,你如此做,岂非要伤了你母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