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工老黄着那张名帖，走了去。等了半晌，老黄红胀脸的从里面走来，手里仍然拿着那张红帖，来到蝉面前，丧声丧气的说：“我们老当家的去了，还你帖吧。”

老黄：“谁知，他走也不告诉我，我那知啊！”杨蝉说：“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

蝉：“这么说，难他一个徒弟也不教吗？”

长工将手一摆：“这名帖也请你明天再递好了。你老别见怪！”

蝉：“我姓杨，名叫蝉，直隶广平府人，特来拜望陈老师傅的。陈老师傅在家么？”一面说着把所带的礼放下，从怀中掏一张名帖，拱了拱手，递给长工。

蝉揣情辨相，十分惆怅。只是人家既说没在家，只好再来，遂陪着笑脸：“倒没有要的事，我是慕陈老师的名特来拜望。劳你驾，把名帖给拿去。这里有我们家乡几样土产，是孝敬陈老师傅的，也劳驾给拿去吧！我明天再来。”

那个年轻的长工忙过来解说：“你老别过意，我告诉你老，我们老当家的脾气很严，我们错了一事，毫不容情。听你老的意思，好像与我们老当家的不很熟识，这礼你拿回去，等着你见了我们当家的，你当面送给他。我们一个活的，那敢替主家收礼呢？”

这一番话把杨蝉说得满脸通红，不由面一怔，说：“不收礼也不要呀！”

蝉一怔，忙拱手问：“老师父什么时候去了？”

一个年轻的长工在旁冷笑：“老黄，你又…你问明白了么？”

那长工把名帖接过去，看了看，一字不识，向蝉说：“老当家的在家呢。”

店伙：“这位陈老师父可不太容易投拜。我们这一带的人差不多全好练两下，只因当初匪氛闹得很凶，各村镇都有乡防，那个村镇都有几把式场。自从这位陈老师傅了二十多年门，回来之后，一传这太极拳的武术来，谁也不敢再这里铺场了，全想着跟他老人家学一两手。只是谁一找他，谁就碰钉。两个字的评语，就是‘不教’。从前也有那看着不忿的人，就拿武术来登门拜访，只是一动手，没有一个讨得了好去的。人家骄傲，真有骄傲的本领呢！后来渐渐没有人敢找他来的了。可是我们这陈家沟，从此以后，也就没有过一回盗案，连邻近几十个村庄也匪氛全消，这足见人家的威望了。这一班闯江湖吃横梁的朋友，固然全不敢招惹他；可是练武的同，也都不愿意往他，他就是这么乖僻！”

杨蝉只好回转店房，心想：“难这么不凑巧？他一定是不见吧！但是他就是拒收门徒，他还没见我，怎知我的来意呢？”无打采，在店房中闷坐了一会，便想叫店伙来，再打听打听这个陈清平的为人。偏偏店里很忙，店伙没功夫跟他□谈。直到午饭后，杨蝉才叫来一个店伙，说到这登门访师，陈清平人未在家，礼没收的话。

蝉忙抢着说：“大哥，费心回一声吧。”

店伙：“那也不然，徒弟倒也有，据说全是师访徒。他看准了谁顺，他就收谁；你要

蝉一想，也是实情，这礼只好明天再说了，举着名帖，复对长工说：“在下这张名帖，还求你费心！”

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长工，站起来答话：“不错，这是陈宅，你找谁？”

那长工老黄翻了翻说：“你这位大爷，怎么这么麻烦！不是告诉你了，没在家，谁敢替他作主！你趁早把礼拿回去，我们主家又不认识你！”

长工把帖给蝉：“不知不知，你有什么事情，你留下话吧。”说着一坐在长凳上，拿起旱烟袋来，装烟叶，打火镰，火绒，噘着嘴起烟来。

顺着大街往南，走不远，果然见这条街非常繁盛。往来的行人见蝉这形，多有回注视的。因这陈家沟虽是大镇甸，却非通要，轻易见不着外县人的。走到街南，路东一横街；横街不远，坐北朝南有座虎座门楼。虽是乡下房，可是盖得非常讲究。蝉来到门首，只见过内，有一两个长工，正在那里□谈，蝉觉得这房跟店家所说陈宅座落格局一样，遂走上台阶，向过里的长工们声辛苦，请问：“这里可是陈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