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冷笑jiao嗔shen闺索宝剑 灯光鬓

午后等了多时，寿儿又来到窗外喊说：

“回事!玉三小姐来啦!”

德大nainai赶jin迎了chu去。杨丽芳又对着穿衣镜照了照，也随着她婆母chu去迎接。俞秀莲站起shen来，就听屏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笑声，足音杂沓，她隔着窗上的玻璃往外去看，就见德家婆媳让进院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姐。

果然，这位小姐的shen材是细而长的，可是并不见得怎么弱。她披着银红缎子绣hua的pi斗篷，louchu缠着金线的辫gen，发上斜簪着一只衔着珠子的红绒凤凰。脸上敷着脂粉，那一定是一zhong贵重的脂粉，颜se鲜艳，并且调合，不像一般俗气女子，脸上的脂粉搽得那么怪气。这位小姐不仅是mei丽，还表现chu一zhong大方。她带着chun风一般的笑，语声不大，但是很清楚，举措适宜而不cu俗。

跟德大nainai谦让了半天，她一定要请德大nainai在前面走，德大nainai却执意不肯，直说：

“您到我们家里来啦，哪有我们先走的？”玉jiao龙就笑着说：

“那么少nainai先请!”杨丽芳便笑着赶jin往后退。随侍玉jiao龙的两个仆妇，和一个打扮得比杨丽芳还要漂亮的丫鬟，都笑着说：

“德太太，您是我们三小姐的老嫂子，您就别客气啦!”

俞秀莲看到这里，她就翩然走进了tao间，放下了ruan帘。隔着帘子听，德大nainai已把玉jiao龙让进来了，她们很客气地让座谈话。德大nainai问玉jiao龙这两日在家zuo些什么，玉jiao龙笑声儿回答说：

“什么也没zuo。我是想chu来看看五嫂，但又怕五嫂子的事情忙，再说我一来了，少nainai就要受累!”

杨丽芳也婉转地说了两句谦逊的话，后来就听德大nainai说：

“今儿我不但是请了三小姐，还请了邱大nainai呢!可是她今天要回娘家，把我的约会儿给谢绝了。本来年底我也想着，三小姐在家事情一定比往常多，我应当等到过了年再请您。可是，这两天我们这儿来了一位客，是个有名的人，您早先跟我说过，想见见她，正好她今儿也想见见您。”

玉jiao龙似乎有点儿纳闷，笑声问说：

“是哪一位呀？”

德大nainai就说：

“怎么，客请来了，她倒躲避起来啦？少nainai，你快请俞姑娘去!”她又轻声对玉小姐说：

“是俞秀莲来了，住两天她还要走，今儿我设法叫她耍一回双刀，给您看看!”

此时杨丽芳已笑着走进tao间，到了秀莲的近前，她就笑着悄声说：

“玉jiao龙来啦，我们nainai请您去见见!”俞秀莲便微笑着，从容地走chu了tao间。

此时玉jiao龙已站起shen来，看见了俞秀莲，她的脸se不由得一变，仿佛十分地惊讶，但这zhong状况一闪就过去了，她的脸se仍然平和。德大nainai就笑着给介绍说：

“这是玉宅的三小姐，这是早先我们家里的老师俞小姐，你们姐儿俩，一位是专会练武，一位是就爱瞧人练武。”

俞秀莲向这位贵小姐点点tou，微笑着，目光如同利箭般地she1在玉jiao龙的脸上。玉jiao龙也点点tou，她不自然地笑了笑，也直盯着俞秀莲，仿佛是说：你这样瞧我，我就也这样地瞧你!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玉jiao龙忽然就天真地笑了，她瞧着德大nainai说：

“我觉得这位俞姐姐很yan熟？”俞秀莲就说：

“我看你也yan熟，仿佛昨儿晚上咱们见过面似的!”德大nainai笑着说：“那大概是你zuo梦啦!请坐吧!请坐吧!”

杨丽芳托着茶盘送上茶来。玉jiao龙就带笑问说：

“我早就听德五嫂子提说过您，说是您真有本事。”俞秀莲就也笑着说：

“我的本事比三小姐可差多了，我就会蹿房越脊，不会钻窗hu。”玉jiao龙脸se又一变，仿佛不解这话，就依旧笑着问说：

“俞姐姐是几时来到北京的？”俞秀莲说：

“我是才来了两三天。要是早来，咱们也就早见着啦!”

玉jiao龙又笑着说：

“您是来到德五嫂子这儿过年吗？”

俞秀莲摇tou说：

“不是，我到北京来是为办点儿东西，打算买一块青纱的蒙tou手巾，再买两张狐狸pi。”玉jiao龙说：

“对啦，听说今年的狐pi很便宜？”俞秀莲说：

“可也分大狐小狐，大狐的不太值钱，小狐的总难得些!”玉jiao龙笑了笑，低着tou喝了一小口茶。

这时德大***脸倒不住地发红，因为俞秀莲说的这些话仿佛有些颠三倒四，她心说：到底是跑惯了江湖的，见着了生人不知说什么才好。她遂就在中间掺言，把两人的话给岔开了。伺候玉jiao龙的丫鬟也瞧了俞秀莲一yan，就拿着小姐的斗篷，退到了一边。杨丽芳在旁也很替俞秀莲着急，心说：这位俞姑姑今天是怎么啦？人家宅里这几天正闹着什么碧yan狐狸的事情，才见面就说这些话，不是成心讥笑人家吗？

此时玉jiao龙又看了俞秀莲一yan，就转脸去向德大nainai说：

“我们家里的那件事还没完，外面的谣言是一天比一天多，闹得我父亲要辞官，我母亲也天天地发愁!所以今天您一请我，我就来了，因为我在家里也很烦恼!”说时，她的脸上就现chu来一zhong愁容。

德大nainai听玉jiao龙自己先提说chu来，她这才敢问，就皱着眉问说：“宅里用的，不全是一些老人吗？”

玉jiao龙此时穿的是雪青缎子的pi旗袍，她把两只手放在膝上，低着tou.凤凰簪子上的那串珠子直垂下来，来回摆动着。就见她抑郁地说：

“虽然都是些用了多年的下人，可是究竟其中有没有什么坏人，谁也不敢说。我父亲是觉着外面的谣言虽不可信，可是自己也得洗刷洗刷嫌疑。就打算把里外用的人全都撤换，然后自己辞官。可是有许多亲友就都来劝他老人家，说是不可因为一点儿无gen据的事，就辞官，辜负了朝廷的恩泽，并且有几个下人，我母亲是向来离不开。因为这zhongzhong原因，年前恐怕还不能决定怎么办。我虽然自己另住一间房里，不大过问家里的事.可是每天见了谁，谁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夜里也是一夕数惊，我也不知是有些什么事，别人也都不告诉我。五嫂子您想，天天如此，谁能受得了!”

德大nainai便louchu不平的样子，说：

“这真是想不到的事情，一个小瓦片竟会绊倒了人!您家的老太爷也太慈善，不会给个全都不guan吗？下人有不好的，立时革除，外面有人造谣言，就抓了去押起来!”说到这里，她又望了望俞秀莲，说：

“俞妹妹你也别只信刘泰保的一面之辞，你看看，那些个无赖汉把人家那么大的府第搅成什么样儿了？你是chu了名的侠女，你替我打这个不平，把刘泰保杀了!”

玉jiao龙也不禁笑了，说：

“也不怪那姓刘的，若没有有权势的人保护他，他也不敢这样zuo。再说，我们用的下人也太多了，其中难免良莠不齐。俗语说‘无风草不动’，怎么姓刘的不给别人家造谣言，单说我们？可见…”

德大nainai说：

“那是因为老太爷办事太认真了，大概把他们那些liu氓得罪啦!刘泰保也就是个liu氓的tou儿，他又仗着贝勒府的势力。”

玉jiao龙微微叹了口气，抬yan望了望俞秀莲，就说：

“我要是像这位俞姐姐似的可就好了，我也不必会武艺，只要我能够一个人走到外边去，就好了!”

德大nainai却说：

“您是千金小姐，别说一人chu外，就是走chu闺阁一步，也得叫丫鬟婆子扶着呀!我们这位俞大妹子家里就是保镖的，从小时就跟着她老人家在江湖上闯。”

玉jiao龙说：

“所以我真羡慕俞姐姐。今天我跟俞姐姐见了面，求俞姐姐拿我当个小妹妹看待，别当作外人才好!”

杨丽芳站立在旁边，听了玉jiao龙的话，就瞧了秀莲一yan。俞秀莲起先是微微冷笑，但这时她也有些发怔，心中拿不定主意。因为听了玉jiao龙说的这番话，分明她是一向独chu1shen闺，别说外面的事，就是她们宅里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能立时就知dao。她这样温柔典雅，说话又很可怜，真不由得使俞秀莲心ruan了，而且有些后晦自己刚才说话鲁莽。俞秀莲便细细地观察玉jiao龙，可又觉得这shen材、腰儿，分明像昨天晚上使宝剑的那个人，尤其是叠着的tui儿下面，louchu一双大足。她的脚很瘦，穿着浅红se的绫袜.hua盆底的平金嵌玉的旗人女鞋，可是要穿上一双靴子，也跟男人无异。俞秀莲又注意玉jiao龙的双腕，见她dai的是一双玲珑的金镯，纤纤的手指上有翠戒、金圈，十分的柔腻，不像是会耍宝剑的。

玉jiao龙这时也望着俞秀莲，俞秀莲就笑了笑，说：

“我是不会说客气话的，刚才玉妹妹说的话，我实不敢当。不过我想尊府里的事，实在不是一件等闲的事!我在江湖闯dang已有四五年，什么事都遇见过。专有一zhong大盗，为逃避官人追捕，便隐名埋姓，或是男扮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