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她以前恶孽太重，任凭如何机智狡诈，防范周密，终归徒劳。可见恶因是造不得呢。

妖妇骤不及防，立受重创，元气耗散。她原先见邪法无功，仇人不曾现形，又看不是何来历门，心已惊疑。不料还有极大神通，才一照面，没看一动静，便破了摄魂之法。这一震之威，竟将自己元气击散，耗掉好些，不禁心魂震悸。一想仇人这等年轻，从未听说，会有如此法力，不是灵峤仙府那些地仙，也必是那些同类人。再斗下去，只白吃亏，尽仇，也不宜自寻苦吃。当时又恨又痛，又急又怕，决计逃退，等访问仇人来历，再作报复之计。不敢恋战，长啸一声，就此破空遁去。谢琳看妖妇受伤，还待再取法宝，乘胜给她一下，没料去得这么快，才听啸声，已然化黑烟遁去，只听尾音摇曳遥空，更无形影。忙与谢璎会合，正要开，吃谢璎摇手止住，想起叶缤之言，会意，拨转遁光，同往小寒山飞去。

刚飞不多远，忽又听异声再起遥空，十分耳熟。循声一看，来路天边现大片乌金的云光，势如涌，正由东南方飞来，往适才妖人斗铺天盖地一般横扫过去，其疾如电，飞得又低又广。二女一见，便认是仇毒手什的妖云，颇似发现自己踪迹，仗着他乌金光幕飞行神速，展布又广，赶追来搜索情景。自己除龙象庵、双杉坪两外，并未现形踪，怎会仍被妖人觉察？好生惊异。幸而适才见机，没有穷追妖妇；又先后退，起初由北向南往前迎敌，末了却改作从东往西往回飞驶，神光飞行，无形无声，致使妖人无法追踪。否则，毒手什正照适才飞行途径向前追赶，也许就是妖妇引来，如稍迟延，岂不正与相遇？二人方在寻思，那乌金云光已然追老远，忽又由极远飞将回来，势比前更急，展布也更广大，天被遮黑了半边，似因扑空暴怒，光中发极猛恶的厉啸。这时来路上晴空万里，片云不生，皓月明星之下，只见天边乌云万丈，弥漫遥空，中夹千万小金星，彗雨天，星驰电掣，向妖妇去路疾驶而过。晃之间，只剩极小一片乌金的云影，没青旻杳霭之中，端的神速已极。

二女虽恃神光护，百邪不侵，见此猛恶声势，也甚骇然。途中只是回顾，原未停歇，一会便由大雪山飞越过去，小寒山已然在望，心越放定。二女灵境本无阻隔，便遁光直飞茅亭前面落下。见师父尚在定，一同走向蒲团前拜倒。行完了礼，待要退下，忍大师忽然启眸微笑："琳儿自寻苦恼，杀机一启，从此多事，你看如何？为了叶姑，又有你父之命，便多受辛苦，迟延正果，也说不得了。乌婆早知运数将终，隐匿已有多年，不料仍误于孽之手，此乃夙世因果。纵无此行以启其端，异日终须相遇。除非你姊妹此时能学到我的境地，专以慈悲度世，化尽一切孽冤，她或者能于幸免。

乌婆也知二妖人来意，始而谦谢，后因二妖人再四求请，勉应诺，

妖妇将来必为琳儿诛戮，形神皆灭。邪法虽然厉害，琳儿已有制她之法，又有神光护，此时即使狭路相逢，她也侵害你们不得。时至自能除她，无足为虑。往常你姊妹每不自量力，好胜贪功，今日却甚知机。那毒手什与乌婆本是素识。你姊妹虽在龙象庵、双杉坪两地现，因这两俱有佛法封闭，先并不曾发现。可是此人自峨眉开府不久，访问你姊妹踪迹姓名以后，虽找不到我这来，想起前仇和未来隐患，时刻都在留意访查窥伺。事有凑巧。昔年赤教主鸠盘婆初创教宗时，曾收有一个男徒，名叫胡览。因与她教下女徒四娘勾结，犯规被逐。先恐乃师行诛，一同逃到滇缅界荒山中隐伏多年。近听同党之劝，投到乌婆门下。乌婆虽是邪教中有名人，比起赤教主，自然不如远甚。胡、二妖人本意实是想学那独门形音摄魂之法，并非真个拜师求庇。

谢璎方在暗笑见了活鬼，谢琳业已准备应付，笑骂："瞎鬼妖妇，你睁着一双鬼，连人都认不清，找些什么？"话才，人也同时加飞行，忽左忽右往斜刺里飞去。妖妇正在咬牙切齿，仔细查看仇人来路，闻声一声厉吼，两手一挥，便往发声凭空捞去。哪知对方早已防到，又在暗，一见妖妇手上发十条黑灰的暗影闪电一般扫来，早纵神光避开。妖妇鬼爪抓魂之法竟未用上，不禁大惊，立用邪法施展全力，又发一声极尖锐的凄厉哭声。她这妖法非同小可，只要对手一声，再听到她的哭声，心神便即不能自制，将魂摄去。谢琳心恃敌明我暗，本意还想侮，及听哭声耳，竟比上两次所闻还要厉害，尽有了戒备，依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才知叶姑再四叮嘱不许轻敌，果然妖妇不是易与。因此不敢怠慢，忙照《灭宝箓》所传破法，也以全力运用真气，将手一扬，连同灵诀发将去。当时好似一个极大的泡当空爆裂，震得天摇地动，四山皆起回应。

又快，一来便是左旋右转，妖妇并未听真。二女闻得哭声，便生戒心，住不语。妖妇呼声摄魂，又未生效，只得加寻来。其实二女飞行不远，便妖妇的埋伏，虽因神光护，邪法无功，妖妇已经警觉。这次却被认准去路，赶将上来，可是仇人影仍看不见。二女正飞行间，忽见前面一团愁云惨雾，拥着一个妖妇飞来，忙照预计，分向两旁闪开，定睛一看，那妖妇又又大，脸似乌金，一乌灰的发披拂肩背之上，两边鬓脚垂着一蓬白纸穗，穗下垂着一挂纸钱。生就一张脸，吊额突睛，鼻孔陷，两颧耸，阔厚血也似红，白牙森列，下后缩。长臂赤足，手如鸟爪，掌薄指长。穿一件灰白短麻衣，腰悬革，肩背上斜挂着七个死人骨，并非骷髅，都是相貌狰狞，撩牙外，鼻动。背上钉着三叉一刀。正是妖妇恨极仇人，特现原形，全披挂而来。二女世不久，只在峨眉开府略有见闻，几曾见过这等丑恶穷凶，一鬼气的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