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娃连忙望空拜谢，迎喜喜跑回家去。老母果在织布未睡，心中一酸，扑上去，母相抱，亲了一阵。问知乃母，料他归晚，到家必有话说，适才令兄长安歇，独自守候。龙娃随将灵丹、银取，悄声说了当日奇遇，看着乃母将灵丹吃下。因不知何日就要分别，甚是依恋，谈到鸣，方始安歇。小孩贪睡，乃母因他睡晚，知随神仙读书只是文，上午无事，不令乃兄唤起。

龙娃听是仙音，知她隐在侧，低声谢了。一会日午，申屠宏便说："今日有事，午饭后，你们无须前来。只有龙娃书未读熟，尚须暂留补读。"村童应声，辞别散去。

叫你瞒师父，必然不肯。我名姓来历，下次相见，你就知了。明早你见了师父，怎么说都行。我很喜你，当长辈的本应再给见面礼，但我随法宝均师长所赐，不能与人。再者给你，此时也不会用，权且记帐，算我欠的，也等再见再补。我还有事，你回家孝母去吧。"话终人起，小孩手扬，一片金霞闪过，便即无踪。

申屠宏也说有理。当下三人分吃。初意龙娃所说，必是他家中之事。及至龙娃说完昨夜回去，遇一小仙人赠丹经过，俱都大惊。尤其申屠宏觉着本门禁制何等神妙，任多厉害的外人，即便自己不是对手，一近禁圈，必然警觉。此人竟会来去自如，并向龙娃耳边说话，一也未发觉。是何能人，有此法力？想来想去，幼童打扮的前辈仙人，只有极乐真人李静虚，但那行动装束均不相似。如系老前辈所炼元神，化游戏，又不应那等天真稚气。听他要龙娃拜他为师

你先在那边树林里捣了好些时鬼，却说上晚学。你由昨日起到现在，除却捡现成便宜，拜了一个师父，你读过一句书吗？如不是我好意作成，你哪里有这许多便宜的事？白捡了人家要东西，白得两次银，又拜好师父，又吃灵丹，脱胎换骨。不然凭你原来那样，你师父肯要你才怪。如今见了我老前辈的面，连个谢字皆无，还往对面一坐，当我纨袴小孩，一礼貌没有，已经招我生气。最可恨的是无故在树林里捣鬼，连男女声都分辨不，派我是女的，以为只有姓的女才有丹药似的。我一气，只好让你明早自己和她要去，我省这一粒灵丹，将来救人也好。"

龙娃见这丹药不似坎离丹一红一白，只有绿豆大小，作纯碧，清香袭人，闻之神，似比先服还好。喜望外，重又拜谢说："请问仙人姓名，与老师、仙可是相识？"小孩把龙娃唤起，说："我也是背了师父，空来赶这场闹，与他二人不是一路。你师父虽然法力甚，无如他明我暗，此时也许不知我的来历。友更是素昧平生。不过我虽贪玩，我师父如若查知，当时便要将我召回山去。也许一会奉命即返。

意。我先前实是好心，并非鬼话。"小孩说："你分明见我一人在此很奇怪，却说走累了歇。

龙娃闻言，回忆老师和仙俱都力说禁图何等重要，妖人任多疏忽，也无失落之理，想不是甚原故。照此说来，不特一切均是这位小仙暗助，适才耳旁低语，令往林中赐丹，也正是他，怪不得音有相似。当时又惊又喜，不等说完，忙即跪下礼拜。等小孩发完了话，才恭答："龙娃年幼无知，只为想得灵丹心切，以为老师室有仙法封禁，又知仙上还剩两粒，她并无用。仙人语声甚低，与仙音有相像。万没想到还有一位仙人近在侧，连老师、仙全未看。弟多蒙仙人成全，恩不尽。先前说错了话，情愿仙人打我一顿气，仍将仙丹赐我娘吃，一辈也忘不了仙人好。"小孩见他叩拜惶急，哈哈笑："快些起来，我逗你玩的。我比你淘气得多，早来了好些天了。因怜你事母甚孝，引起同情。知你这等骨，你师父至多使你母全家生活安逸，比常人多活二三十年，第一次收徒，未必肯带你走。为此略施狡狯，由妖人手里将禁图盗来，由你拾去。我照例好人、恶人都到底，当你将图埋藏，向妖妇说话时，我隐在一旁，早有准备。妖妇如若看破，我就不暇再顾别的，当时便不容她活命了。灵丹仍还与你，你母节孝难得，加上你至格天人，你母乃有此奇遇。坎离丹专供修人之用，常人服了，未免大材小用。此丹虽非其比，仍能起死回生，祛病延年。至多数十年，你也成，还怕你娘不长生么？"说时早将一粒丹药递过。

无邪闻言，秀眉微皱，似在想事，略问了两句，答："我见你孝母可嘉，我坎离丹虽还剩有两粒，但已心许一人，不久便要送去，未能相赠。我走不久，忽然想起离此二百里的瓦亭关附近的山之中，青莲庵内，有一老友。庵中一桃一藕，均是海外仙，今年正当结实之期。想问她要一来，请你师徒母，就便借件法宝，便即赶去。

龙娃忽然想起母亲昨晚曾说今日杀煮饭，等自己归吃午饭，恐怕久候，忙赶去，托一村童带话，告知乃母，老师今日甚喜，起晚书未读熟，已在学中吃饭，不必等候。申屠宏轻易不动烟火，为掩俗人耳目，故意在学房中些吃，其实多是这班村童享受，留饭是常事。龙娃说完，正要回去，忽见昨日两黄衣怪人又在谷中现，看神气，似由山外新回，见众村童正在吵闹蹦，朝自己看了一，便往谷中走去。假装与众村童说笑同行，蜇向谷，偷往里一看，最前面转角，黄影一闪，便即不见。恐被发觉，又往前走了一段，再从容走回。过了谷，跑书房一看，无邪已经现，桌上放着二尺多长，碗细两节藕，以及四个碗大桃。见了龙娃，方要开，龙娃已抢先说："那两黄衣怪人又回来了。"

不料她云游在外，五年未归。庵中只一徒弟，原认得我。法宝未借到，却要了两段藕和四个桃，恰好四人分吃。你吃完，可将桃连半段藕与你娘带去。虽不是仙丹，常人吃了，也有不少益呢。"龙娃大喜，忙即拜谢："多谢师伯的好意。索由我连这整藕和两个桃一起带回去，与娘同吃吧。"申屠宏："我知你的心意，想将你的那一份与你兄长。但是此桃吃后，可以一月不烟火。事已应在日内，我还想令你随我历练，并且说走就走，至多行时再令你回家辞母一行。路上如若思，岂不累赘？"龙娃见被老师识破，红着一张脸："弟以前家苦，常吃不饱，熬饿并非难事。尤其吃了仙丹，直到今日，未饮，一未觉饥渴呢。"申屠宏笑："昨晚只顾与友说话，忘了此未饮。我索成全你的孝友，将我这一份与你吧。"龙娃不肯。无邪："我是主人，断无友推之理。"申屠宏自是谦谢。龙娃："我知师父、师伯话已，必不收回。我想师父、师伯俱是仙人，不过尝一新，无须乎此。还是由弟拜领一桃，以防路上腹饥，无从得。下余一藕一桃，师父、师伯分吧。吃完，弟有事禀告呢。"

龙娃起来，日已将近午，吓了一，匆匆洗漱，和乃母说了两句，便往外跑。赶到书堂一看，一班学童均在声朗诵，老师笑教读，并无异状。刚向圣人老师行礼归坐，翻开书本，忽听耳旁说："少时放学，你不要走，我有好东西，请你师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