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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风月无情(2/7)

怪客呆呆望着墓碑,自言自语:“陆展元这小畜生死了?几时死的?”陆无双笑嘻嘻的:“死了有三年啦。”

程英见他哭得心酸,自己泪更如珍珠断线般从脸颊上将下来,轻轻伸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陆无双见他二人莫名其妙的搂著痛哭,一笑意竟从心底直透上来,再也忍耐不住,纵声哈哈大笑。

陆无双张直嚷:“不好啦,不好啦!爸爸、妈妈快来,那疯在挖大伯大妈的坟!”飞跑著大厅,只见父亲陆立鼎正抬起了,呆呆的望着墙

此时天向晚,绿杨青草间已笼上淡淡烟雾。陆无双拉拉表姊的衣袖,低声:“咱们回去罢。”那怪客:“小白脸死了,阿沅还在这里么?我要接她回大理去。喂,小娃娃,你带我去找你…找你那个死大伯的老婆去。”陆无双向墓碑一指,:“你不见吗?我大妈也死了。”

那怪客睁:“你诱拐我的乖女儿,我一指死你。”伸右手指,欺,猛往那少年去,突觉指剧痛,几折断,原来这一指中了石碑,那少年的影却隐没不见了。怪客大怒,骂:“你逃到那里去?”左掌随著击,一掌双发,拍拍两响,都击在碑上。他愈打愈怒,掌力也愈来愈是凌厉,打得十馀掌,手掌上已是鲜血淋漓。

怪客双目瞪视著她,问:“你认得陆展元,是不是?”陆无双微微笑:“我自然认得,他是我大伯。”那怪客突然满脸都是狠戾之,伸手抓住陆无双两臂,问:“他…他…这小畜生在那里?快带我去找他。”陆无双甚是害怕,脸上却仍是带著微笑,颤声:“我大伯住得很近,你真的要去找他?嘻嘻!”怪客:“是,是!我在嘉兴已整整找了三天,就是要找这小畜生算帐。小娃娃,你带我去,老伯伯不难为你。”语气渐转柔和,说著放开了手掌。陆无双右手抚摸左臂,:“我给你得抓得好痛,我大伯住在那里忘记了。”

那怪客双眉直竖,便发作,随即想到欺侮这样一个小女孩甚是不该,丑陋的脸上了笑容,伸手怀,:“是公公不好,给你陪不是啦。公公给糖糖你吃。”可是一只手在怀里伸不来,显是摸不到甚么糖果。

他呆立墓前,喃喃的:“不错,陆门何夫人,那就是阿沅了。”睛一,两块石碑幻成了两个人影。一个是拈微笑、明眸盼的少女,另一个却是长玉立、神情潇的少年。两人并肩而立。

那怪客听到笑声,仰天叹:“是啊,嘴里说永远不离开我,年纪一大,便将过去的说话都忘了,只记著这个新相识的小白脸。你笑得可真开心啊!”低仔细再瞧程英,说:“是的,是的,你是阿沅,是我的小阿沅。我不许你走,不许你跟那小白脸畜生走。”说著抱住了程英。

怪客叹了气,站起来,:“你是永不肯再见我的了,那么咱们就这么分手了么?你一滴泪也不肯为我么?”程英听他这话说得伤心,又见他一张丑脸虽然鲜血斑斑的甚是怕人,中却满是求恳之,不禁心中酸楚,两夺眶而。怪客见到她的泪,脸上神又是喜,又是凄苦,哇的一声哭了来。

怪客:“阿沅,我找到你啦。咱们回家去罢,你从今以后,永远跟著爹爹在一起。”程英:“老伯伯,我爹爹早死了。”怪客:“我知,我知。我是你的义父啊,你不认得了吗?”程英微微摇:“我没有义父。”怪客大叫一声,狠狠将她推开,喝:“阿沅,你连义父也不认了?”程英:“老伯伯,我叫程英,不是你的阿沅。”

他正自纵大笑,笑声忽尔中止,呆了一呆,叫:“我非见你的面不可,非见你的面不可。”双手猛力探,十手指如锥了那座“陆门何夫人”坟墓的坟土之中,待得手臂缩回,已将坟土抓起了两大块。只见他两只手掌有如铁铲,随起随落,将坟土一大块一大块的铲起。

他狂叫猛,势若疯虎,突然横,喀的一声,将右首那株大块树只踢得不住摇幌,枝叶簌簌作响。程英和陆无双手拉著手,退得远远的,那敢近前?只见他忽地抱住那株槐树用力摇幌,似要将起来。但那槐树枝密,却那里得它起?他声大叫:“你亲答应的,难就忘了吗?你说定要和我再见一面。怎么答应的事不算数?”喊到后来,声音渐渐嘶哑。他蹲下,双手运劲,气缓缓冒起,有如蒸笼,手臂上肌虬结,弓背,猛喊一声:“起!”那槐树始终未能起,可是喀喇一声响,竟尔从中断为两截。他抱著半截槐树发了一阵呆,轻声:“死了,死了!”举起来奋力掷,半截槐树远远飞了去,有如在半空张了一柄伞。

怪客长臂伸,又将两人挟在腋下,飞步向双槐树奔去。他急冲直行,遇到小溪阻路,踪跃即过。片刻之间,三人已到了双槐之旁。那怪客放下两人,却见槐树下赫然并列著两座坟墓,一座墓碑上写著“陆公展元之墓”六字,另一碑下则是“陆门何夫人之墓”七字。墓畔青草齐膝,显是安葬已久。

程陆二人吓得脸无人,不约而同的转便逃。那怪客全神贯注的挖坟,浑没留意。二人急奔一阵,直到转了好几个弯,不见怪客追来,这才稍稍放心。二人不识途径,沿路向乡人打听,直到天大黑,方陆家庄大门。

那怪客喃喃的:“你不是阿沅?不是我的阿沅?”呆了半晌,说:“嗯,二十多年之前,阿沅才似你这般大。现今阿沅早长大啦,早大得不要爹爹啦。她心儿中,就只陆展元那小畜生一个。”陆无双“啊”的一声,:“陆展元?”

陆无双拍手笑:“你没糖,说话骗人,也不害羞。好罢,我跟你说,我大伯就住在那边。”手指远两株耸的大槐树,:“就在那边。”

陆立鼎听著女儿叫嚷,忙问:“你说甚么?”陆无双叫:“那个疯在挖大伯大妈的坟。”陆立鼎一惊,站起来,喝:“胡说!”程英:“姨丈,是真的啊。”陆立鼎知自己女儿

那怪客冷笑:“死得好,死得好,只可惜我不能亲手取他狗命。”说著仰天哈哈大笑。笑声远远传了去,声音中充满哀愁愤懑,殊无乐之意。

陆无双见他神情激动,却也不敢再笑了。

程英跟著厅,和陆无双顺著他光瞧去,却见墙上印著三排手掌印,上面两个,中间两个,下面五个,共是九个。每个掌印都是殷红如血。

,心想:“怎么上破了这么一大块,反而上不痛心里痛?”当下也不多问,解下腰带,给他包扎好了伤

程英心中不忍,劝:“老伯伯,别打了,你可打痛了自己的手。”那怪客哈哈大笑,叫:“我不痛,我要打死陆展元这小畜生。”

怪客纵跃起,叫声如雷,猛喝:“你这话是真是假?她,她也死了?”陆无双脸苍白,颤声:“爹爹说的,我大伯死了之后,大妈跟著也死了。我不知,我不知。你别吓我,我怕!”怪客捶大叫:“她死了,她死了?不会的,你还没见过我面,决不能死。我跟你说过的,十年之后我定要来见你。你…你怎么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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