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大战襄yang

一行人取dao南下，沿路打听法王和郭襄的踪迹。行不数日，dao路纷纷传言，说dao蒙古南北两路大军夹攻襄yang，在城下与宋军开仗数次，互有胜败，襄yang情势十分jin急。黄蓉心下担忧，说dao：“鞑子猛攻襄yang，咱们须得急速赶去，襄儿的安危，只得暂且不去理会了。”众人齐声称是。

黄药师、一灯、周伯通等辈，本来都是超然wu外、不理世事的高士，但襄yang存亡关系重大，或汉或虏，在此一战，却不由他们袖手不顾。

于路毫不耽搁，不一日抵达襄yang城郊。史听得号角声此起彼落，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ma匹奔驰来去，襄yang城便如裹在一片尘沙之中，蒙古大军竟已合围。众人见了这等声势，无不骇然。黄蓉dao：“敌军势大，只有挨到傍晚再设法进城。”当下七人躲在树林之中，除了周伯通嬉笑自若之外，人人均有忧se。

待到二更时分，黄蓉当先领路，闯入敌营。这七人轻功虽高，但蒙古军营重重叠叠，闯过一座又是一座，只闯到一半，终于给巡查的小校发觉。军中击鼓鸣锣，立时有三个百夫队围了上来。其余军营却是寂无声息，毫不惊慌。

周伯通夺了两枝长矛，当先开路，黄药师和一灯各持一盾，倒退反走，抵挡追兵，四个女子居中，向前急闯。好在shenchu1蒙古营中，敌兵生怕伤了自己人ma，不敢放箭，少了一件最厉害的兵qi。否则若在空旷之地，万箭齐发，周伯通、黄药师等便有三tou六臂，又怎能抵挡得了。七人边战边进，敌兵却愈聚愈多，数十杖长矛围着七人攒刺。周伯通、黄药师等掌风到chu1，敌兵矛断戟折、死伤枕藉。但蒙古兵剽悍力战，复又恃众，竟不稍却。

周伯通笑dao：“黄老邪，咱们三条老命，瞧来今日要断送在这里了，只是你怎生想个法儿，把这四个小女娃儿救了chu去。”瑛姑呸了一声dao：“说话不三不四，我老太婆也算小女娃儿么？要死就死在一起，咱们只救这三个小娃儿便了。”

黄蓉暗暗心惊：“老顽童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从不说半句xie气之言，今日陷入重围，竟想到要断送老命，看来情形真有点不妙！”yan见四下里敌军蜂聚蚁集，除了舍命苦战，一时也想不chu别样计较。

再冲了数重军营，黄蓉瞥见左首立着两座黑se大营帐，她曾随成吉思汗西征，知是积贮辎重粮食之chu1，从敌兵手中抢过一个火把，直扑辎重营。蒙古兵发喊赶来。黄蓉奔得迅捷，tou一低，已钻入营中，高举火把，见wu便烧，顷刻之间，在两个辎重营中连点了七八个火tou，这才冲chu，又和周伯通等会合。

辎重营中堆的不少是易燃之wu，火tou一起，立时噼噼啪啪的烧将起来。周伯通瞧得有趣，抛下长矛，抢了两gen火把，到chu1便去点火，他更在无意之中烧到了一座ma厩，登时战ma奔腾，喧哗嘶鸣，这么一来，蒙古大营终于luan了。

郭靖在城中听得北门外敌军扰攘，奔上城tou，只见几个火tou从蒙古营中冲天而起，知dao有人在敌营捣luan，忙点起二千人ma，命武敦儒、武修文兄弟杀chu城去接应。

二武冲chu里许，火光中望见黄药师扶着陆无双、一灯扶着周伯通，七个人骑了五匹ma急冲而至。二武却不上前厮杀，领着人ma布开阵势，she1住阵脚，阻住追来的敌军。这才下令后队变前队，掩护着黄蓉等人，缓缓退入城中。

郭靖站在城tou相候，见是岳父、爱妻和一灯大师、周伯通等到了，心中大喜，忙开城相迎。只见陆无双腰间中枪，周伯通背上中了三箭，须眉tou发，被火烧得干干净净，两人受伤甚是不轻。程英、瑛姑也均受箭伤，只是所伤不在要害。一灯和黄药师均shen通医dao，看了周、陆二人的伤势后，都是愁眉不展，半晌说不chu话来。

周伯通笑dao：“段皇爷，你们不用发愁，老顽童心血来chao，知dao自己决计死不了。你们多hua点jing1神，好好医治陆无双小娃儿是正经。”他一直和黄药师嬉pi笑脸，对一灯大师却甚是敬重，不但敬重，简直很有些害怕。一灯chu家已久，他却仍称之为“段皇爷”黄药师和一灯见他qiang忍痛楚，言笑自若，稍觉放心。但陆无双却昏迷不醒。

次日天甫黎明，便听得城外鼓角雷鸣，蒙古大军来攻。襄yang城安抚使吕文德和守城大将督率兵ma，守御四门。郭靖与黄蓉登城望去，只见蒙古兵漫山遍野，不见尽tou。蒙古大军曾数次围攻襄yang，但军容之盛，兵力之qiang，却以这次为最。幸好郭靖久在蒙古军中，熟知蒙古兵攻城的诸般方略，早已有备，不论敌军如何用弓箭、用火qi、用垒石、用云梯攻城，守城的宋兵居高临下，一一破解。直战到日落西山，蒙古军已折了二千人ma，但兀自前仆后继，奋勇抢攻。

襄yang城中除了jing1兵数万，尚有数十万百姓，人人知dao此城一破，无人得以幸存，因此丁壮之夫固然奋起执戈守城，便是妇孺老弱，也是担土递石，共抗qiang敌。一时城内城外杀声震天动地，空中羽箭来去，有似飞蝗。

郭靖手执长剑，在城tou督师，黄蓉站在他的shen旁，yan见半爿天布满红霞，景se瑰丽无lun，城下敌军飞骑奔驰，狰狞的面目隐隐可见。再看郭靖时见他ting立城tou，英风飒飒，心中不由得充满了说不尽的爱慕眷恋之意他夫妻相爱，久而弥笃，今日qiang敌压境，是否能再度将之击退，谁都难以逆料。黄蓉心想：“我和靖哥哥zuo了三十年夫妻，大半生心血都hua在这襄yang城上。咱俩共抗qiang敌，便是两人一齐血溅城tou，这一生也真是不枉了。”一瞥yan，见郭靖左须上又多了几jing2白发，不禁微生怜惜之心：“敌兵猛攻一次，靖哥哥便多了几十gen白发。”

忽听到城下蒙古兵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自远而近，如chao水涌至，到后来十余万人齐声高呼，真如同天崩地裂一般。但见一gen九旄大纛高高举起，铁骑拥卫下青伞黄盖，一彪人ma锵锵驰近，正是大汗蒙哥临阵督战。

蒙古官兵见大汗亲至，士气大振。只见红旗招动，城下队伍分向左右，两个万人队冲上来急攻北门。这是大汗的扈驾亲兵，最是神锐之师，又是迄今从未chu动过的生力军，人人要在大汗yan前建立功勋，数百架云梯纷纷竖立，蒙古兵将便如蚂蚁般爬向城tou。

郭靖攘臂大呼：“兄弟们，今日叫鞑子大汗亲yan瞧瞧咱们大宋好男儿的shen手！”他这一声呼喝中气充沛，万众呐喊喧嚷之中，仍是人人听得清楚。城tou上宋兵战了一日，已然疲累不堪，忽听得郭靖这么呼叫，登时jing1神大振，均想：“鞑子欺侮得咱们久了，这时须教他们大汗知dao咱们的厉害！”当下各人chu力死战。

但见蒙古兵的尸ti在城下渐渐堆高，后续队伍仍如怒涛狂涌，践踏着尸ti攻城。大汗左右的传令官骑着快ma奔驰来去，调兵向前。暮se苍茫之中，城内城外点起了万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

安抚使吕文德瞧着这等声势，yan见守御不住，心中大怯，面如土se的奔到郭靖的shen前，叫dao：“郭…郭大侠，守不住啦，咱…咱们chu城南退罢！”郭靖厉声dao：“安抚使何chu此言？襄yang在，咱们人在，襄yang亡，咱们人亡！”

黄蓉yan见事急，吕文德退兵之令只要一说chu口，军心动摇，襄yang立破，提剑上前，喝dao：“你要是再说一声弃城退兵，我先在你shen上刺三个透明窟窿！”吕文德左右的亲兵上前拦阻，黄蓉横tui扫去，四名亲兵一齐摔跌开去。

郭靖喝dao：“大伙儿上城抗敌，再不死战，还算是甚么男儿汉？”众亲兵素来敬服郭靖，见他神威凛凛的这么呼喝，齐声应是，各ting兵刃，奔到城墙边抗敌。大将王jian纵声叫dao：“咱们拼命死守，鞑子兵支持不住了！”

猛听得蒙古的传令官大呼：“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