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折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

大唐天宝六载（公元747年）chun

距长安城六十里的终南山，正是空翠濛濛、凉意run心的chun天。

寂寂的山dao上，突如其来的ma蹄声惊飞了栖在dao旁绿枝上的两只黄鸟。ma背上是个神采飞扬的青年dao士。几个转折后，他就shen入到终南的无边凉碧中了。风儿轻轻溜过，送来草木的清香，仿佛走进了幽幽梦境。

山dao尽chu1，是一片辛夷hua林。青城跃下ma，步入林中。明澈的yang光liu泻在枝tou鲜run的hua上，树树嫣红在峰峰岭岭漾起的新绿中，红得只见其温柔，而不觉其张扬。倘佯林中，恍若飞进了漫天霞光里。

青城怔在树下，透过幽香重重、中人yu醉的繁hua，瞧见了他魂牵梦萦的人。恍惚中，他周围的空气liu动如水，他shen畔的hua儿漂浮如莲。

水面缭绕着柔曼的轻烟。湖水shenchu1，有白云漂liu在蓝天，有红hua摇曳在青山，让人不分天上人间。湖边的石椅上，坐着个素衣少女，双手捧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她看着看着，忽然笑chu声来，把书抛开“哈，胡说八dao。”

青城shenshen地看着她，心里反反复复dao：“阿九，阿九……”他听说怡然要参加清远法师在嘉南观的讲dao，特别赶来，没想到真的遇到了她。

yan看她转shen而去，隐入一片朦胧的柔红，青城才醒过来，只是贸然追上她固然不妥，chu声呼唤吓着她更加不妥，他不假思索，回手一掌击在一株辛夷树上。怡然听见动静，漫不经心地转过tou来……她虽不知dao后世“落hua人独立”的句子，然而此时此刻，她yan中心中正是这样的意境、这样的情怀。

在她回tou的瞬间，在他忘神的瞬间，已开到最盛的辛夷在一击之下坠落纷纷。望着风中飞舞的huaban，青城无落hua之悲，有lun回之喜，——只为那灼灼照人的光华，那不解轻愁的温柔，那使满林红hua失se的微笑。

怡然轻轻招手，示意青城过去。离她越来越近了……两年未见，他竟gan到一zhong隔世相逢的亲切，仿佛她一直沉睡在他生命shenchu1，与他一起呼xi、同历悲喜，直到今日才在他面前苏醒。

“你是清远法师的弟子吗？”

“我是仰慕清远法师，专程来听他讲dao的。”

怡然点点tou，转shen而行。青城跟着她穿过hua林，心中似喜似忧，难以言说。两人一前一后走chu林子。与hua径相通的石梯尽tou，是一座大dao观，隐于槐柳烟云中，令人顿生世外神仙之想。

怡然乌黑的长发随她的移动而温柔起伏，如缎如瀑。腰带上挂着合huanhua纹的缕空金质香球，轻轻摇摆，淡淡留香。换了别人，见到这样mei丽而冷漠的少女，只怕就以为她太过高傲了，青城却懂得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其实是因为羞怯过甚。

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怡然的鞋子踩到了裙裾，她却浑然不觉，一步迈chu的结果自然就是向前跌去。青城抢上两步，右手掌住了她的腰，左手握住了她的腕。他的动作很轻、很有分寸，一俟她站稳，立刻就松了手。他沉默地看着她，不知dao如何措词。而她的面颊微微发红，似乎在为自己的狼狈gan到懊恼。chun风chui起她发丝，chui过他微笑的yan睛。两人相对而立，心底有淡淡的欣悦回旋，好似一盏清酒，那zhong淡甜的滋味、微妙的情绪又岂是旁人可以形容chu万一的。

光yinliu转中凝结chu的滴滴喜悦，在相逢的刹那汇集成海，只取一瓢饮，已足醉人；沉入其中，便是生死相许、生生世世之醉了。

满月的光辉洒满chun天的山谷。辛夷hua香里，另有一zhong清淡到无的荷hua香气，仿佛仲夏荷hua初开时。青城脚步一滞，心中狂tiao“阿九在这里。”循香而去，果然见到怡然一个人坐在湖边，撩人心绪的月华照着她白se面庞、淡紫衣裳。

怡然低tou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伸指轻轻一点，影子就随涟漪化作点点波光。她仰起脸来望着月亮，问：“我是什么？我周围的人事……一切一切又是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样那样的念tou呢？”她伸手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