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像父亲一样失去了双亲，我像父亲一样上了不能的人，我像父亲一样在品味永世的孤独。”他当然不会说这些话来吓倒姑，只是平静地回答：“我听说当年祖父在清剿韦氏一族的时候，非常残忍，牵连了很多无辜的人，甚至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所以那个家族的诅咒像附骨之蛆一样附在我们崔家人上。”

怡然手中的晶杯在地上跌得粉碎，红的酒染在浅绯的裙上，艳艳若血。

“姑姑……”阿隼忽然了悟，对姑姑的虽然无望，却不代表自己的人生已经绝望。情并不等于生活，它只是生活的一

怡然一直在和自己的母亲对抗，和男人的世界对抗。她极其珍视自己的独立，现在才发现，所有的矜持和持都乏味而且无聊。一个人并不需要放弃自我的，青城以他的包容证明了这一。拒绝去，没有证明自己的，只证明了自己的懦弱。人的一生如此短暂，为什么还要辜负青年华？不怕失去的人才会得到。——因为他的死才明白这些早该明白的理，这是何等残酷的代价。

二

泪模糊的样总是带给他心脏缩的痛。

南苏伤地拍拍阿隼的肩“你父亲小的时候，有位相士曾经说过，他的命运就像黎明时的孤星。当时我就问，有没有破解的方法？相士说没有，命中注定会这样。隼啊，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

坐在船尾的怡然把手浸到清凉的湖里，淡淡：“阿隼不了解廷斗争的血腥程度，那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如果给敌人留了余地，就等于把自己送上了死路。舅舅把事得那么绝，是因为他在那个位置上，必须要那么。我们大可不必为了这事给自己背包袱。”她的语气激烈起来“我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命中注定’这一类话。我失去了宗之，失去了青城，孤独地活着，没有夫妇之乐，没有女跟随，难说我也遭到了诅咒吗？不，这不是命运的摆，是我自己的抉择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不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不有多少悲痛和悔恨，我只要活着一天，就是我来安排自己的生活，不会把它到别人手里，更不会糊自己说这是命运安排的。阿隼，你已经行过冠礼，成人了！但你活得这么消极被动，我很不喜。”

他从她睛里看来，她愿意给他，但那动的波里竟载着如许多悲伤，让他无法承受。他想起她为了宗之而与他分手的夜晚，今夜她酷似那夜的表情让他怆然“你什么时候才放得下他呢？我等得到那一天吗？”

“我答应你。”她勉力忍泪的样让他更加心痛。

“阿家，神武将军阵亡了。”郭仪的朔方军和史思明战于河，战况的惨烈，史书用“战万匹，惟存三千。甲仗十万，遗弃殆尽”来形容。

宗之的死带给怡然一撕裂般的痛楚，生命中最有光彩的一分被剜掉了。青城修复了她那不完整的觉。而现在，与青城的永别让她掉了一个大的空，那里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没有颜，什么都没有。没有青城的世界竟是如此空旷和荒凉。

她不回答，但她的手扣着他的手，仿佛这一世的缠绵。

对他的征，她觉很不好。她几乎要放弃一直以来的持，还他一个圆满。越过他的，她看到帘外少年苍白而绝望的脸，那一瞬间她分不清是宗之还是阿隼，只知对宗之的已如隔世，但这前世的仍然横亘在她和青城之间。

大唐乾元二年（公元759年）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