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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无声息地跃下了床,开始翻检这一间病室。不需要拉开帘子,也不需要点灯,他在黑暗中如豹子一样敏捷,不出一刻钟就在屏风后的紫檀木架上找到了自己的佩剑。剑名沥血,斩杀过无数诸侯豪杰的头颅,在黑暗里隐隐浮出暗淡的血光来。剑一入手,心就定了三分——像他这样的人,唯一信任的东西也就只有佩剑了。
他继续急速地翻找,又摸到了自己身上原先穿着的那套衣服,唇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那一套天蚕衣混和了昆仑雪域的冰蚕之丝,寻常刀剑根本无法损伤,本是教中特意给光明界杀手精英配备的服装。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绑带,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忽地愣了一下。——原本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是她?
那一瞬间,头又痛了起来,他有些无法承受地抱头弯下腰去,忍不住想大喊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到底这一切是为什么?那个女医者,对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他已然什么都不相信,而她却非要将那些东西硬生生塞入他脑海里来!
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他喘息着拿起了那面白玉面具,颤抖着盖上了自己的脸——冰冷的玉压着他的肌肤,躲藏在面具之下,他全身的颤抖终于慢慢平息。
他握紧了剑,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了危险的紫色。无论如何,先要拿到龙血珠出去!霍展白还在这个谷里,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
他急速地翻着房间内的一切,一寸地方都不放过,然而根本一无所获。可恶……那个女人,究竟把龙血珠放到哪里去了?难道收在另外的秘密之所了么?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握剑走出了这个躺了多日的秋之馆。
霍展白站在梅树下,眼观鼻,鼻观心,手里的墨魂剑凝如江海清光。他默默回想着当日冷杉林中那一场激斗,想着最后一刹刺入自己肋下的一剑是如何发出的,将当日凶险之极的那一幕慢慢回放。
好毒的剑!那简直是一种舍身的剑法,根本罕见于中原。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手里的剑快如追风,一剑接着一剑刺出,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月照澜沧,风回天野,断金切玉……“刷”的一声,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他停下了手。霍展白持剑立于梅树下,落英如雪覆了一身,独自默默冥想,摇了摇头。不,还是不行……就算改用这一招“王者东来”,同样也封不住对手最后那舍身的一剑!
那样可怕的人,连他都心怀畏惧。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个瞳,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忽然听得空中扑簌簌一声,一只鸟儿咕噜了一声,飞落到了梅树上。“雪鹞?”霍展白看到鸟儿从秋之苑方向飞来,微微一惊,看着它嘴里叼着的一物“你飞到哪里去了?秋之苑?”
鸟儿松开了嘴,一片白玉的碎片落入了他的掌心。
“这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杀手的面具!”一眼看清,霍展白脱口惊呼起来“秋之苑里那个病人,难道是……那个愚蠢的女人!”
“嘎!”雪鹞不安地叫了一声,似是肯定了他的猜测,一双黑豆似的眼睛骨碌碌地转。
“糟了……”霍展白来不及多说,立刻点足一掠,从冬之馆里奔出。
瞳是为了龙血珠而来的,薛紫夜说不定已然出事!
秋之苑里枫叶如火,红衣的侍女站在院落门口,看到了从枫树林中走出的白衣人。“明介公子,谷主说了,您的病还没好,现在不能到处乱走。”霜红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微微一躬身,阻拦了那个病人“请回去休息——谷主她昨日去了藏书阁翻阅医书,相信不久便可以找出法子来。”
在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望着对方的胸口部位,视线并不上移。“是么?”瞳忽然开口了,冷然“我的病很难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