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离家在即，你能不能采一朵赠我？”

还没等郭敖回答，秋璇扳转龙首，向悬崖行去。

夜渐渐沉下来，薄薄的暮气跟气蒸在一起，画舫上亮起了一盏红灯，在风雾中轻轻摇曳，就像是一只昏昏睡的睛。

他已被这个世界遗忘。

郭敖沉默着，缓缓：“你不觉得相思姑娘一直沉睡，会有些不正常？”

江宛转，绕山而行，绕了九曲十八弯。每一曲一弯，都清新的景，令人目不暇接。郭敖淡淡坐着，目光如望远山，显得有些落寞。

江山如画，却无他立锥之地。

秋璇：“我为什么要着急呢？”

宋代之诗，以此诗最是风蕴藉。天渐，适时地下起了一阵雨。江南的雨，淅淅沥沥，沾不人的衣衫，却沾了万闲愁。烟雨空濛，华音阁的红墙绿树都笼罩在淡淡的迷蒙中，渐渐远去了。

郭敖并未阻止。这艘船虽然大，但极好控，龙首向左，船便向左；龙首向右，船便向右；龙首向前，船便行驶；龙首向后，船便停止。

秋璇侧卧在贵妃榻上，仿佛已经睡去了。郭敖端坐在船，像是在想着永远想不完的心思。三年来，他太习惯于思索了，这使他常常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而忘了周围的风。

秋璇一字字：“傀儡剑法。你用傀儡剑法刺了她？”

秋璇不再说话，用力板了一下龙首，船向前行去。

船，划过了青山，行更弯曲的径中，却不知究竟要去向何方。

郭敖顺着她所指看去。那是一朵悬崖上的，绯红，颜跟秋璇上的衣服恰好一致。长在远的青山上，在烟雨中显得那么醒目。

秋璇斜斜倚着贵妃榻，夭红的衣衫垂落，琥珀盏握在手中，尽是慵懒的风情。径幽，渐渐了华音阁，前开阔起来。两岸青山森立，在烟雨中仿佛得化不开的墨，正临一幅山，画舫行走在青山绿之间，是万翠中的一红。

郭敖静默地坐着，似乎无论秋璇什么，都跟他一关系都没有。

秋璇笑盈盈地接过，看了片刻，却叹：“原来传说中的惜别，放到手中看时，却也只不过如此。”

郭敖：“有剑法，也被称为邪剑，虽然没有飞血剑法那么有名，但见过的人，无不谈虎变。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被这剑砍中，全气血都会慢慢僵，渐渐地不能言，不能动。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变成一傀儡，再也无药可救。你知不知这叫什么剑法？”

将离恨过江南。

秋璇盯着他。郭敖的目光淡淡的，神情隐在烟雨中，似乎永远看不清楚。没有人知他心中有什么打算。

她摇了摇，俯将放到中，任它随而去。一瞬间，波光返照，映她红衫翠鬟，面如芙蓉，仿佛传说中凌波的仙。

郭敖淡淡：“不。该着急的是你。”

她的声音中满是忧伤，一如山中幽岚，轻轻萦绕。

郭敖：“没有。我只是说，有这样一剑法。”

夜渐沉，又渐渐明亮了起来。这艘画舫，在江面上整整行驶了一夜。黎明的曙光照亮了眸时，烟雨却更加迷茫。云仿佛沉得就压在上。空气沉闷得几乎不过气来。江，也泛着沉的黑。

只是那悬崖看去虽然近，真正走起来，却越绕越远。画舫在青山丛中绕来绕去，拐过了不知多少个弯，方才到了悬崖之下。郭敖轻轻跃起，将红采下，放到秋璇手中。

秋璇忽然抬手，指着远：“传说此地山中有一奇特的，名‘惜别’，只在雨中盛开，因为上的雨滴，皆是临别之泪。

四月的江南，已快梅雨季节，雨一下起来，常常就是半个多月。画舫渐渐驶了青山曲径，了开阔的江面。气蒸腾，更加看不清方向。

秋璇脸变了变。

烟雨更加了。

她瞥了郭敖一：“你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