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时离开,他大可留在天下会充当杂役,总较无处栖身为佳。”
断狼先闻老父噩耗,现下又惊闻要离开唯一可依靠的聂风,焦急地抢着道:“充当杂役?那…那怎么行?”是的!南麟剑首之子怎能充当杂役?可是…
“既然不行…”文丑丑又狡猾地续道:“那你便只好离开天下会了。”
※ ※ ※
断狼并没有离开天下会,他终于留下。
说到底,以他一个八岁稚童,若不留在天下会充当杂役聊以维生,还可到哪?
此身犹如浮木,纵要飘泊也不知何处是归途?他确实已无家可归。
这刻他正身披一袭粗布衣裳,手端着盘子,盘子盛着四杯清茶,这四杯清茶是奉给坐在小几旁的四个人。
他已当了杂役数天,这数天他已给不少天下会头目敬茶,有秦宁总教,有待婢主管香莲,有文丑丑,还有各样的人…
他也曾听过许多天下会员的窃窃取私语:“嘻嘻,那个就是什么南麟剑首之子断狼?真瞧不出呢!好沦落啊…”“没办法了,你看他是什么资格?还不是一副奴才相?否则帮主也不会只收聂风为徒了!”
这数日来,断狼一直听闻这些暗地里的冷言冷语,他纵忿怨难平,胸有千般不快,也只得八岁,如何跟他们理论,拼命?一切都只得哑口忍受下来。
可是今天…
雄霸数日来皆忙于会务,今天终于有空可庆祝一番,为庆祝?如何庆祝?
据说是为了能收一个像聂风这样难得的弟子,而决定师徒共宴一番。
既是为此庆祝,这顿饭固然缺不了雄霸的徒儿。
故今日此宴,座上的除有雄霸、秦霜、步惊云,还有…
不知是因无心巧合,仰是刻意安排,断狼竟然又被命在席中敬茶,而且是敬给在座每一位呢!
敬茶给雄霸,断狼也还可以接受。
敬茶给步惊云这块死木头,断狼虽老大不愿,也忍受过来。
但
最后他要敬上清茶的人,真是触目惊心,竟是…
聂风!
啊!啊!啊!啊!啊!
聂风正坐于雄霸邻座,他也知道,断狼快要向他敬茶了,他很局促不安。
若非被逼成为雄霸之徒,任是逃至天涯海角也逃不掉的话,他即使和断狼一起流狼江湖,也总较目前处境为佳。
然而他虽向雄霸多番请求,希望不用断狼再干此粗活,最后还是遭其严辞拒绝。
终于弄到如今这番局面,他摇身一变而成新贵,他却为势所逼而成奴仆。
他衣服光鲜,他却粗布麻布,他仪容整洁,他却蓬头垢面;他身矜肉贵,他却贱!
很贱很贱!
断狼虽才八岁,但已自觉贱如一堆烂泥。他缓缓的为聂风奉上清茶,手儿举至半途却有点儿颤抖,一颗小心儿又羞又愧,又是自惭形秽,不知道这个小而无依的身躯能否有力承受得起?
他何以不羞?何以不愧?
不是吗?他爹是北饮狂刀,我爹是南麟剑首!我也是高手之后!为何偏偏他是徒?我是仆?他贵?我贱?
明知道这杯茶纵使敬上,聂风也是喝不下去的,然而还是被逼要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