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慕容冲拦住他。他见慕容冲面上神情凝重，也不多说什么，轻唤了一声，那车就往这边赶了过来。听着蹄轻轻叩地之声，慕容冲的心一下收了，他回过去看慕容苓瑶，看着她泪又笑的光，突然想起来：“我走后，就只余她一人了。”猛然有些难过，他终于可以有脱的一天，可是慕容苓瑶的命运却是注定了。日后无论慕容氏能不能有重兴之日，对她都不会有什么不同。想想她将来漫长的，再无指望的岁月，慕容冲不由战栗了一下。符见状，：“今夜风有些急，没多添件衣袍来么？”

可是他没有回，他的挑起幄幕，疾行的车上，风呼呼地直他的鼻和膛，象是呼啸澎湃的海冲在

“这么快？”慕容冲低，小声：“这一去，可就见不到天王了！”

符与慕容苓瑶送慕容冲至北阙，宋牙早己在外踱着步，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门阙上火把照不见的影，一乘车静静停着。他们个个都披着斗篷，悄没声息地就到了宋牙面前，将他唬了老大一。慕容冲掀了帽，他方才醒悟过来，施下礼去。

慕容苓瑶从斗篷下取一只包袱：“我带得有。”她从里面捡一件来，抖开，原是一件锦袍。上面的案，符看着觉得熟，正发问，慕容苓瑶已往慕容冲上披去，：“这是天王今日脱下来为你裹伤的袍，你穿着走吧！”

“任命一个小吏也需他们过问么？”符略有所思，：“不过，你连夜走好了，省得他们又要啰嗦。过上两三日，自有正经文书到。”

“说得好！”符双眉一扬，话锋顿转，：“你今年有十六了吧？”

慕容冲：“我要准备车，不能惊动里的，防着节外生枝。”

随着车轴轻转之声，车已停在了他畔，驾座上一个少年轻轻巧巧地翻落下，就势行了一个礼。

“是！”慕容冲向房外走去，极力捺住想蹦跃的心情，可一珠帘还是忍不住小跑起来。跑几步，就迎面见着慕容苓瑶直直地站在廊上。她踏前一步，微微启了，睫忽闪忽闪的，睛里询问得如此急切，却不敢说一个字来。

慕容冲揭开了幄帘，看着未央乌沉沉的门阙从前移动，一时恍然若梦。那样冰冷无情的墙，象是一架铁枷，在他的项上了这么多年，竟真的就这么解开了？他似有些不敢置信，或是被压得久了，那沉甸甸的觉依旧没能消去。

“慕容永见过瑶，冲哥。”他并不晓得站在另一旁的，就是天王符，因此也就没有行礼。他站起来时，慕容冲见是个和自已相仿年龄的少年，个不，肤微褐，两明亮，笑起来弯弯的，十足悍灵巧的模样。

符收回手，侧过脸去，：“本来你此去不京畿，朕想去见你，或是你回城来见朕，都是极易的事。可……”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朕不会再私下召见你了。”

“！”慕容冲一下抱了她，伏在她耳畔：“成……了，成了，我上就可以走了！”他觉到她浑的颤抖，然后是细细的泣，他将她推开了些，看到慕容苓瑶满面莹然。那张面孔象初的冰，仿佛碰一碰就要化掉了。

听到这句话，慕容冲心“咚咚”，三年多呀，他无时无盼着的事，竟就这么到前了么？他了气，：“可是丞相还有平公他们……”

“是！臣决不负天王！”慕容冲几乎捺不住冷笑，这几年的事，符可以当没有一样，难就以为他也可以当作没有一样吗？不过他还是恭恭敬敬地跪下，重重地在地上叩了下去。符扶他起来，：“你准备一下吧！”

“那就好！”慕容冲也不觉得惊讶，忙返回去向符禀报。符象是略微吃惊，迟疑了一刻，方才：“……那，好罢，我这就写一份手谕，再给你一面令符，早走……也好！”勿勿写成手谕，再压上随的小玺。

后有一丝声息传来，仿佛是未曾的一声呼叫。慕容冲知这时符在目送他，知符想看到他回，知他应该作恋恋不舍的样，知这是他最后的一戏，应该演得十足圆满。他听到慕容苓瑶的呼唤随风而来，知这是她在提醒他……

慕容苓瑶将一锭金他手里，他大大方方收了下来，还有意在掌上掂了掂，笑：“谢瑶的赏了，冲哥是贵重人，是得这么沉的金才好压舱。”

“真的！”慕容冲说这两个字的时侯如此坦然，没有一丝畏怯和犹豫。他看到符慢慢柔下来的目光，不由佩服自已作伪的本事，甚至连他自已都觉得方才那两个字是自真心。

如汉赵般昙一现，成为又一个短命朝。”说到这里，符就有了些寂寞之意。想来他这念，是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吐的吧。

慕容冲怔了一下，答：“还差四五个月。”

“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符两指托了他的下颌起来，地望他中去。

慕容冲没摸准符的用意，有些不安。符拍了拍他的肩，正正地看着他：“从今后，朕拿你当它日的重臣名将来看。公私当要分明，因此，这几年的事，就当从来没有过一样！”

“那还小！”符想了一下：“朕封你为升城督，到领军将军杨定帐下就职，学习军事。等你长上两岁，再有重用。”

“你这……小！”慕容苓瑶没见过这么惫赖的人，不由一笑。慕容永神一闪，尔后还是有些怕羞，忙垂了。

慕容冲裹了袍，向慕容永：“麻烦你了！往宣平门去。”然后便踏上了车。宋牙和慕容冲也上了驾座，听得鞭响亮的一甩，车就开始走了起来。

“是！天王早日兴兵，固然有险，”慕容冲：“但晚上些年，却只有更险！”

慕容苓瑶拭拭泪，：“已经准备好了！车这时就在外侯着，向他请一张夜里门的谕令就成了。”

慕容冲，越过她的发髻，与符再对视了一。符里还是有些眷恋不舍。